小时候爹娘撒手西去,亲戚们也穷,接济不了多少。
为了养活弟妹,孙世昆迫于无奈做了盗贼,日积月累,拥有丰富的偷盗经验。
可谓无师自通,他又胆大心细,手脚麻利,只进过几次牢房,磨炼出沉稳的心态。
闲暇的时候,孙世昆还花钱和其他锁匠请教过开锁技艺,一般的库房门锁难不倒他。
十多年下来,他锻炼出高超的开锁手段,和远超常人的功夫,但他的功夫在上官流云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上官流云可以轻易瞒过孙世昆,悄无声息跟在他的背后,不让他有所察觉。
抓贼嘛,肯定是人赃并获。
等到飞天鹰大包小包,再突然杀出,一举擒获,岂不美哉!
孙世昆还是按照老习惯,背上一个黑布袋,翻墙进入李员外家的前院,猫着腰穿过前院,玄关,来到一个库房,三四下撬开门锁,进去偷了不少好东西。
李员外家一个守夜人都没有,门锁也很好开,绝对可以排到孙世昆偷盗生涯中,经历过的最好偷取的前十户人家之一。
虽然这次偷盗难度很低,但是孙世昆却隐隐不安,多年养成的盗贼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孙世昆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从一个库房,偷到另一个库房。
李员外这个王八蛋薪水不按时发放,自家院子倒是修得挺气派,亭台水榭,曲院回廊,假山鱼池当中,还有不少五颜六色的鲤鱼畅游其中,孙世昆路过一瞧,见到有条大金鲤鱼挺漂亮,顺手抓起揣进兜里,打算拿回家给小丸子炖鱼汤。
上官流云躲在阴暗角落里,双眼盯着孙世昆,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成熟,便打算出手捉住他。
孙世昆从前院偷到中院再偷到后院,把包裹装得满满当当。
凯旋而归之前,他要留下自己的独门印记,那就是一只飞鹰,以证明飞天鹰来过这里。
这样一来,那个囚犯就会得到释放。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囚犯只是上官流云撒出去的一个诱饵。
孙世昆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根蜡笔,借着月光在后院墙壁上涂画起来,作画作到一半,他听到了一只猫叫声。
他猛地回头一看,一只猫咪飞速窜上屋顶。
隐藏阴暗角落的上官流云眉头一皱,刚刚那只猫咪突然窜出吓了他一跳,乱了他的气息。
他的呼吸微微加重几分,孙世昆应该察觉不了。
孙世昆似乎没有察觉到,依旧作画,画到一半的时候停顿下来。
他的手朝怀里口袋摸去,自言自语道:“蜡笔不够用了,上不了色,还好之前那个库房里有。”
说完孙世昆返回之前行盗的库房,上官流云想了想,觉得让他把图案全部画好,上完色之后,再捉住他比较好。
反正库房只有一个出入口,不怕他跑了。
上官流云收到出口旁边,等了好一会儿,没看到孙世昆出来,眉头一皱,闯进库房中。
里面摆着一排排柜子,摆放整齐各类各样的珍奇古玩,和名贵字画,以及一些稀罕玩意。
唯独没有看到人影!
“那小贼哪里去了?”上官流云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大感沮丧。
房间就这么大,东西也就这么多,一目了然,根本没有空间藏人。
窗户和门也关得好好的。
人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上官流云抬头一看,注意到天花板有一部分的瓦片有松动的痕迹,导致些许光亮透了进来。
他心头顿然警惕起来,飞身跃上横梁,手指摸着瓦片,心道:“掀开瓦片从屋顶逃走,然后又把瓦片盖好,就是为了防止被我发现,可惜事出匆忙,没有盖得整整齐齐。”
上官流云一念至此,窜上房顶,朝远处追去。
过了一会儿,上官流云又跑了回来,他还是不放心,觉得飞天鹰可能藏在房间里没走,又点上油灯,再认真仔细地搜了一遍。
确定房间中没有人,他才踏出房门,到外面寻找飞天鹰。
就在天蒙蒙亮时,一道人影闪出库房,来到墙外涂抹好了图画,然后翻墙离开了李员外的府邸。
孙世昆把偷来的金钱,送给了需要帮助的穷人,很快,飞天鹰的名号又在明月城流传起来。
夜晚偷盗成功概率会极大增加,故而孙世昆只在夜间行盗。
夜间不睡觉,白天必然发困。
晚上没得睡,白天不敢睡,所以每次偷盗对孙世昆的精神都会产生很大负面影响,
他也知道他敢白天睡觉,会引起隔壁邻居的怀疑,所以在家中地窖备了一些茶叶,喝茶提神,明月城的居民都比较喜欢喝茶,这点倒是不用怕引起怀疑。
熬到傍晚,终于可以睡觉了,孙世昆躺倒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孙子玄回来了,他找到正在劈柴烧水的孙世昆,笑着说:“大哥,你又重出江湖了。”
孙世昆说道:“不得已而为之。”
“你是怎么躲过流云的追查的?他和我说了,差点就把你抓到。”
孙世昆从怀里取出乾坤戒,说道:“托你的福。”
原来那天晚上,夜深人静,落针可闻,猫儿窜出后,孙世昆明显察觉到有人呼吸沉重几分,他故作不知,然后返回库房。
拿出乾坤戒放到一个陶瓷茶杯中,然后默念孙子玄教给他的法决,被乾坤戒吸入了里面的空间中。
乾坤戒中大概有一个房屋的大小,足够孙世昆容身。
孙世昆躲在里面不敢露头,能听到看到外面的动静,他等到快天明,才敢从房间里出来。
也不能一直不出来。
他如果失踪了,一定会成为头号怀疑对象。
“万幸,我没被抓住。”孙世昆心有余悸道:“昨夜被他盯上,情急之下我夺进库房,摸索武器的时候发现了乾坤戒,如果没有它,我肯定会被发现!太险了!”
“别怕,就算被抓住,老弟也会保你无事。”
孙世昆脸色一肃道:“子玄,不可以权谋私。”
“行!小丸子呢。”孙子玄往房间里探头探脑,想要窥见小丸子的身影。
“她和你嫂子买吃的去了。”
“这小馋鬼,我们中午吃啥呀。”
“中午煎鱼吃。”孙世昆的鱼藏到了厨房角落的水缸里,这也是重要证据,今天就把它消灭掉。
“嘿,我买了一包牛肉呢。”孙子玄通过窗户,准确无误把一包牛肉扔到厨房砧板上。
孙世昆啪一声砍断一根木头,又立起一根,说:道“那我们吃鱼香肉丝呗。”
“哈哈,有鱼的鱼香肉丝,味道肯定更好,我去找小丸子了。”孙子玄说着朝外面走去。
“嫂子,逛街呢?”不多时,孙子玄便找到了林小静,他轻车熟路地从她怀里接过小丸子,小丸子像是看见亲爹一样高兴,抱着孙子玄的脸一顿猛亲。
“子玄,你快替我管教管教这丫头,刚吃完一块甜点又喊着肚子饿了,真是饿鬼投胎。”
小丸子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在孙子玄怀里朝林小静吐舌头。
孙子玄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小孩子嘛,多吃点说明有食欲,身体健康,那要是什么都不吃,才不好呢。
对不对呀,小丸子?”
“三叔,给我买好吃的!”
“好咧。”孙子玄把小丸子扛到肩膀上,大踏步行去。
林小静跟在后面,忧心忡忡的样子。
孙子玄把小丸子放进一家糕点铺,让她自己选,回头对林小静说道:“嫂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子玄,昨天你大哥……差点被抓住了。”
原来林小静早就察觉枕边人的身份,孙子玄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的,大哥是义贼,盗亦有道,明月城的百姓都念着他的好呢,就算被抓,我也会为他说情的。”
“你身为一方城主,如果替犯人说情,会不会毁坏你的声誉。”
“大嫂多虑,这个家,有我在,就永远没事。”
林小静心中感动,上前牵住孙子玄的手:“幸亏有你,子玄,你变了好多,比以前……更像男人了。”
孙子玄缩回手道:“干什么大嫂,亲疏有别,可别想占着我这美男子的便宜啊……”
林小静白了孙子玄一眼:“臭小子,大嫂也敢调戏!”
“哈哈。”孙子玄上前抱起小丸子,结了账,往家里走去,林小静跟在后头说道:“让她自己走!小懒鬼,路都不走了?”
“略略略~~”小丸子又吐着舌头,朝娘亲扮鬼脸,惹得孙子玄开怀大笑。
到了中午的时候,小丸子又犯困了,把头搁在孙子玄肩头打瞌睡,哈喇子流出来淌到孙子玄肩膀上。
“哎呀脏死了。”林小静上前要教训小丸子。
“没事没事。”孙子玄忙道:“回家洗洗就好了。”
回了家,孙子玄把小丸子抱到卧室,便转身去城主府处理公事。
城主府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丫鬟低着脑袋,接受上官流云的问责。
上官流云抓着一个残缺的玉面佛,怒容满面道:“你打碎了玉面佛,还不承认!”
小丫鬟名为紫鸢,她低着脑袋,眼泪直掉道:“上官大人,不是奴婢打碎的。”
“除了城主之外,只有你有权出入城主房间,负责房间的卫生,不是你能是谁!”
紫鸢道:“真的不是我,或许……是城主自己打碎的。”
“发生什么事了?”孙子玄走了过来。
上官流云见到孙子玄,立马恭恭敬敬地长揖一礼,被孙子玄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城主大人!紫鸢看到孙子玄,眼里顿时有了亮光,说道:“副城主大人非要说奴婢打碎了玉面佛,可是奴婢确实没有呀,这玉面佛会不会是您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呢?”
玉面佛是其他城主送来的礼物,恭贺孙子玄荣登城主之位,大约价值白银百两,也就是小丫鬟紫鸢差不多二十年的总收入。
百两银子对孙子玄无关痛痒,对小丫鬟紫鸢来讲就是大问题了,孙子玄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完完全全不缺钱,替她揽下这罪过又如何?
当孙子玄的目光扫到破碎玉面佛,注意到那么非常微小的一点殷红后,打消了念头,他已经猜到凶手另有其人。
“不是本城主打碎的。”
紫鸢心头一凉,差点要哭出来。
上官流云上前指着紫鸢,厉声斥道:“既然不是城主,只有你了!你摔碎的可是城主的心爱之物,我饶不了你!”
孙子玄一手横在上官流云胸前,说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如此严厉。”
“可是……那玉面佛您不是很喜欢吗?”
“我再喜欢,它也是个死的东西,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吗?小丫头,别担心,我会找出真凶的。”
孙子玄转身而去。
他的背影顿时在紫鸢心中无比高大。
“我看就是你干的!快承认。”上官流云继续盘问紫鸢,紫鸢苦着一脸小脸蛋,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发货,只能一直否认。
时间推移到傍晚,孙子玄检查了城主府中所有人,只有厨房内的几位大厨手上有伤,但那是刀伤,不可能是凶手。
凶手想拿走,或者无意中碰落玉面佛的时候,玉面佛一下子碎裂开来,露出尖锐一角,划伤了凶手。
所有凶手手上有伤,残缺玉面佛的一角有一点殷红,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孙子玄找遍府内上上下下,都没有找到手上带伤的人。
真是奇怪了,既然要偷玉面佛,就算不小心碰到摔碎,也应该把它带走,因为碎裂的玉面佛也值不少银子。
为什么不带走?
难道……
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