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陈飞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手脚被黑白无常拷住,带到牛头马面面前,牛头马面带着他穿过鬼门关、踏过黄泉路、走过忘川河,登上望乡台,步上奈何桥。
奈何桥上业镜高悬,昭示着众人的过往。
奈何桥的尽头是六道轮回,上面是十殿阎罗,此地宛如一个人工开凿的石窟,岩壁上泛着幽幽蓝光。
陈飞左顾右盼,神色迷茫,他竟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面前,白发苍苍的孟婆递来一碗汤药。
“小伙子,平时行善良多,积下不少阴德,下辈子许你投到富贵人家,喝了这碗汤上路吧。”孟婆老气横秋道。
“我还不想死。”陈飞淌下两行清泪,心中思念母亲。
“喂!快点喝汤啊!”
“别站着茅坑不拉屎!俺们都等着呢!”
奈何桥下排起长龙,鬼魂们催促陈飞快点喝汤。
牛头马面一个在左拿住陈飞的左胳膊,一个在右拿住陈飞的右胳膊,便要强灌他孟婆汤。
“强扭的瓜不甜,他既然不想喝,你们何必强逼呢。”
“子玄?!”陈飞看到一个人在忘川河中徜徉,游了一会儿,这人爬上岸来,身上衣服却一点没湿,更令陈飞惊奇的是,这人是他的小表哥孙子玄。
“小表哥,你怎么也死了?”
孙子玄道:“呸呸呸,我没死,我是来救你的。”
“可这里是阴曹地府啊,你怎么救我?”
“嘿嘿,我自有办法。”
孟婆尖声道:“黑白无常,此人生死簿上阳寿未尽,如何来到地府的?”
孙子玄行上奈何桥,笑道:“婆婆,黑白无常已经被我打死了,我现在要带陈飞离开,谁赞成?谁反对?”
牛头道:“我反对!”
孙子玄一掌甩出打在牛头脑袋上,牛头的脑袋骨碌一声掉在奈何桥上,硕大的牛眼珠子瞪得滚圆,叫道:“我还是反对!”
“嘿!真倔!”孙子玄一脚把牛头踩了个稀巴烂。
马面和孟婆见状吓得噤若寒蝉,畏畏缩缩站到一边。
“何人敢来我地府撒野?!”一道庞大的黑影压了过来。
十殿阎罗!秦广王!
陈飞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就醒了。
孙子玄立在他的面前,说道:“好险,差点来不及了。”
“子玄表弟?”陈飞捂住脑袋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处茅草屋中。
刚刚醒来一时有些迷糊,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过了片刻,才彻底清醒。
陈飞意识到孙子玄大闹地府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但杜衡斩下他的头颅是确确实实的事情。
那种窒息的灵魂割裂感,以及致命痛苦感,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明明已经被杜衡斩下头颅,死得透透的。
为什么又活了?
人死不能复生,哪怕至高魔帝血魔老祖也无法做到。
除非是一百年前,那个手握时间宝石的吞天大帝才能做到。
莫非小表弟孙子玄其实是吞天大帝转世,用时间宝石复活了他?
陈飞按捺不住心中疑问,说道:“子玄,难道你是吞天大帝转世,用时间宝石复活了我?”
孙子玄一脸高深莫测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实更好。”
他确实用了命运宝石找到陈飞,然后用时间宝石复活了他,但是这些事情不告诉他其实更好,无知者有无知者的快乐,知道太多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陈飞暗忖道:小表哥不想暴露自己吞天大帝的身份,免得日后血魔老祖找上门,牵连家人。
实在是太伟大!太令人感动了!
“子玄,幸亏有你!”陈飞扑进孙子玄的怀里,眼泪鼻涕流了下来。
孙子玄笑道:“表哥把子玄当外人了,去天龙国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不想麻烦你。”
“你不想麻烦我,是否我麻烦你的时候,你也会觉得麻烦?”
陈飞微微语噎,道:“你怎会这样想?”
孙子玄道:“和你说笑罢了。”
陈飞欲言又止,“子玄,我哥哥……他……”
孙子玄遗憾道:“我收到姨娘的飞鸽传书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陈飞一脸惋惜:“是我的错。”
“错不在你。”孙子玄微微眯起双眼道:“走吧,我们去找那家伙算账。”
“子玄表弟,我想靠我自己的双手去打败他。”
孙子玄愣了愣道:“你不是他对手。”
“我知道。”
陈飞呼出一口浊气,说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孙子玄沉默片刻,忽然伸出两指点在陈飞任督二脉上,说道:“那你自求多福吧。”
陈飞捂住胸口说道:“谢谢。”
孙子玄点点头转身离开。
打通了任督之后,陈飞感到通体舒泰,身轻如燕,他立刻坐地炼气,开始对残存体内的筑基丹进行炼化,随着他不断运气到奇经八脉,头上冒出丝丝缕缕白气,全身血液流动加速,皮肤泛红,额头布起细密汗珠,秋风刮过,凉澈心底。
从白天炼到黑夜,再从黑夜炼到白天,陈飞不知疲倦。
大哥,白小莲,白老爷子。
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他们。
一切也应当被他亲手终结。
不知是第几个早晨,炼气和睡眠同时进行的陈飞睁开精光熠熠的双眼,长身而起,行向远方。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杜衡来到一处山岗酒肆,解下背上行囊,放在布满斑驳刀剑痕迹的酒桌上,笑道:“你们这儿还能住店?”
一身布衣,油光满面的胖小二笑呵呵道:“不能。“
杜衡斜了他一眼说道:“那你何必多问?你们这儿有什么吃食?”
“客官想吃什么?”
杜衡问道:“有什么好吃的?”
胖小二不识好歹地一笑,问道:“好吃的太多了,不知客官想吃什么?”
杜衡一拍桌子,冷哼道:“你想死么?”
“不敢不敢。”胖小二连连摆手。
杜衡脸色已很不好看,再次发问:“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胖小二油腻一笑,数着指头说道道:“我们这儿有四大名菜,土豆炒肉,肉炒土豆,肉炒洋芋,洋芋炒肉。”
“你找死!”脾气火爆的杜衡一拍桌子,毒蛇剑倏然出鞘,斩向胖小二脖颈。
胖小二抽身急退,咧嘴笑道:“客官何必如此暴躁?我们还有其他名菜呢。”
杜衡冷冷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还有哪些名菜?”
“有一碗上好蛇羹,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
酒肆中行出一位头戴黄巾的七尺黄衣壮汉,手里抓着一把鲨鱼皮吞口青铜大刀,面带狞笑注视杜衡。
“果然是家黑店。”杜衡又扫了眼酒桌上斑驳的刀剑痕迹,笑道:“只是你们惹错人了。”
“杜衡!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一行人走出酒肆。
为首之人身形高挑,面如冠玉,眉似远山,容颜清秀,腰系玉坠,一身锦衣,此人乃是青羽城名剑山庄少庄主西门听雨。
西门听雨身旁跟着一位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名叫刘挺,是当地大镖局镖头,经常护送商队到各地做买卖,他曾是杜衡的朋友,略有几分交情。
“刘挺,我们是朋友,你竟然敢出卖我?”杜衡眼睛一眯。
刘挺冷冷道:“杜衡,你屠戮名剑山庄商队,抢走筑基丹,罪大恶极,谁还敢做你的朋友?”
“那不你撺掇我做的吗?”杜衡淡淡道:“商队的行进路线,时间,都是你告诉我的。
今天是我们交易的日子,你倒好,把西门听雨带到这里,想他死吗?”
刘挺皱眉道:“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对我下了迷魂香,骗出我的话,竟然想污蔑我?”
西门听雨大笑道:“杜衡!我们这么多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哈哈哈哈,是么?”杜衡摇头笑道:“我真是被小瞧了呢。”
杜衡一向心思机敏,喝酒吃肉前都会银针试毒,而且他早就放出真气感知周围环境,瞧出了端倪,西门听雨也就不再躲藏,直接出来兵刃相见了。
杜衡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杀人无数,区区几十号人马,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也早就明白不是血亲的情义不太靠得住,刘挺很有可能会背叛他。
他之所以还是来了,是近些日子一直再传的一个重大消息,在这片山岗外的竹林中,有万年人参精出没,若是捉住食用,修为将会大大提高。
西门听雨会亲自前来,也很可能是为了人参精。
杜衡心中思索,已经做好决断,他要这些人杀光,独占人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