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相见不相识

宋子潇面露疑惑，他也是初次使用记忆水晶，并没有太大把握。

小芯知道不能让宋子潇看出破绽，忍住心中苦痛再出一剑，斩下李二狗的首级。

“宋师兄，谢谢你这么久的帮扶我，可我失了身，无颜继续在宗门呆下去了。”

宋子潇挽留道：“没关系的，大家不会轻看你的。”

小芯道：“我去请示师尊。”

诸葛长风思虑再三，批准了小芯离开宗门，还补偿给她一大笔钱。

毕竟诸葛长风自诩本门为名门正道，而不是邪道门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理由继续强留小芯。

宋子潇生性多疑，怀疑小芯恢复了记忆，偷偷跟在小芯背后下了山。

毕竟这小姑娘是仙根根骨，潜力太高了。

如若她是假装，那么日后修成大道，回来找他的麻烦可就没意思了。

宋子潇秉持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理念，紧紧跟在小芯后面。

虽然在长风道宗的日子不长，可极品的天赋还是让小芯蹿升到了筑基境界。

宋子潇是筑基初期境界，小芯是筑基中期，虽然她高出他一个小境界，但小芯没有任何生死搏杀的实战经验。

而宋子潇常年下山斩妖除魔，炼就一身本领。

机智的宋子潇总是会将实力不强的小妖怪引到人多的地方，待妖怪吃掉几个人，他再出手斩杀，以壮名声。

多年实战下来，使得宋子潇战斗经验丰富，胆识过人，绝非空有训练，而无实战的小芯所能比拟的。

“师妹，我送你。”

从山门口行出不远，小芯听到声音，回过头，僵笑道：“宋师兄怎么来了？”

“师兄妹一场，师兄如何舍得让你一个人走呢。”宋子潇笑容和煦，上前强行拽走小芯的包裹，说道：“师兄送你下山。”

宋子潇刻意放慢脚步，让小芯走在前面。

小芯额头渗出汗珠，每一步都提心吊胆。

乌云蔽日，阴风阵阵，宋子潇仿佛催命厉鬼，在背后露出狰狞邪恶的笑容。

行到山脚处，宋子潇忽然拔剑，一剑刺向小芯脖颈。

叮！

一声脆响，早有防范的小芯举剑格挡，怒目而视道：“宋子潇！”

“哈哈，小芯，师兄和你闹着玩呢。”

“闹着玩？你分明对准我的脑袋！”小芯挡下这一击，虎口发麻，手臂发痛，刚刚提气太匆忙了。

“师妹，你误会了。”

宋子潇微微低着脸，眼睑下形成一道阴影。

他的眼神仿佛地狱爬出的饿鬼，右手则紧紧将剑握住，剑上挂着几缕小芯的发丝。

他的剑呈锯齿状，哪怕只是擦上一剑，少说也会被刮下二两肉来。

“师兄可不是坏人呀。你要这么说，师兄可就伤心了。”

小芯道：“你回头看，师尊来了。”

“哈哈，那个老东西不会来的，我早就让人盯住他，他老了没用了，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宋子潇提起一大口真气。

下一剑，必取小芯项上人头。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子潇，为师当真没用了吗？”

宋子潇惊恐回过头，看到诸葛长风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冷漠地看着他。

（“师父，小芯是仙根根骨，未来无可限量，他日小芯若得大道，必重重报答师父，可是有人要杀我，请师父排除万难，跟随徒儿，让徒儿到安全的地方。

否则徒儿便没有修得大道，报答师父的机会。”）

——下山之前，小芯把写有如此内容的纸条偷偷塞给了诸葛长风。

诸葛长风便假意闭关，避开宋子潇的眼线，悄然尾随下来。

“子潇，在为师身边安插眼线，又安排其他人担任藏宝阁执事，炼丹房执事等要职，想要架空为师。

当真以为为师年迈昏聩，看不出来吗？”

“师尊，徒儿……”

诸葛长风闪电般刺出一剑，宋子潇脖颈绽出一道血色裂痕。

“你这…贱人……”宋子潇极不甘心，捂住咽喉，盯着小芯，满脸恨意，一手在空中乱抓，想要掐死她。

小芯抓住他的手，手上用力，捏碎他的手骨。

宋子潇面容扭曲痛苦，但痛苦很快结束了，诸葛长风再出一剑，贯穿了他的脑袋。

所有的想法被中断。

他的世界沉入无边的黑暗。

小芯冷淡地看向诸葛长风，心中并不感激。

如果诸葛长风，稍微用点心，他手底下的弟子根本不可能如此胡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诸葛长风难辞其咎。

诸葛长风也知道自己有责任，沉默片刻，说道：“徒儿，为师常年闭关修炼，倒是疏忽了宗门许多事务，知道你委屈，可刺为师一剑泄愤。”

“嗯……”诸葛长风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芯眼睛发红，剑刃刺穿了诸葛长风的肩胛骨。

臭丫头真刺啊，疼死我了！

诸葛长风强忍痛苦，脸上一派高人风范，淡然道：“你若感觉不够，可再刺一剑。”

诸葛长风心里面很紧张，额头悄然滑落一颗暗珠，生怕小芯再来一剑。

小芯拔出剑，右手无力垂下，泪流满面道：“师尊，请您为李师兄正名，重金抚恤他的家人。”

“自不必说。”

小芯又道：“把他的剑给我吧。”

“好。”

诸葛长风拿出长风道宗最好的疗伤丹药，炼气丹药，炼气秘籍，但都被小芯拒绝了。

她只拿走了李二狗的剑。

因为小芯根骨绝佳，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很可能成为小乘期的强者，所以诸葛长风对她进行特别优待，并将那些伤害过的弟子，全部会按门规处理

自从李二狗境界大跌，那柄他亲手锻造的青色巨剑被封存入库，如今重见天日，多了些许灰尘。

库房中，小芯吹开灰尘，阳光下，剑身上镌刻的“二”，“芯”两个大字熠熠生辉。

她看到这两个字不由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箱子里还有一张好运符和一张白纸，她戴上好运符，拿起白纸，看到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小芯，我是二狗啊，你丢掉了记忆，我真是替你高兴啊。

人要忘掉一些事情，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但是记忆水晶还在啊。

它太牢固了。

我一直在想办法破坏记忆水晶，那样你就可以永远遗忘了。”

几颗晶莹落在手与纸上，小芯紧紧攥住纸，泣不成声。

翻转剑身，背面刻着一个大大的“侠”字，他一直想成为名垂天下的大侠客，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芯拿着剑离开了这里。

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但死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找到胡帆。

结束一切罪恶的源头。

她飞过茫茫大海，走过山川森林，跨过泥泞沼泽，穿过玫瑰荆棘。

有时满身伤痕。

有时疲惫不堪。

有时心灰意冷。

她都撑了下来。

修为越来越高，心却越来越空。

看到不平之事，她偶尔会出手解决。

对她来讲只是徒手之劳。

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成就感，甚至觉得没什么意义。

谁知道她救下的人当中，有几个恶人几个善人呢？

不过李二狗说过，得到帮助的人也会产生暖意，从而去帮助别人，既然她拿着李二狗剑，便不能辜负剑身上的“侠”字。

有一回她经过一个村庄，随时斩杀一群强盗，一个毛头小子追了上来。

一脸崇拜地问：“大侠，你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请告诉我吧！”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大侠，等我长大了，我去找你。”

“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话，就来找我吧。”

小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只是一个无知孩童的痴言罢了。

在燕京三十里外的一家“君再来客栈”，小芯又见到当年的孩童，不过她已认不出他来了。

孙子玄也没有贸然上前，只是靠窗喝着酒，有意无意地望着小芯。

小芯此次去燕京是准备再次刺杀胡凡，将前尘旧事也一并斩断。

手握命运宝石的孙子玄也明白这一点，他决定帮助一下小芯，以答谢当年对方的大恩。

此时的小芯已不复青春，年过四旬，纵然天生丽质难敌岁月侵蚀。

风刀霜剑令她身心俱疲，眼角出现细纹，浑圆出现下垂，视力也变得模糊。

无情岁月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也染白了她所有头发，世人都称她为白发魔女。

如今，她已是拥有元婴后期大圆满，便是一方城主，也轻易动她不得。

她花了十多年时间才确定下来胡帆的下落。

但是命运好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现在的胡帆强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胡帆成为了西燕女王跟前的红人，贵为西燕朝廷的国师，也是西燕王朝十大宗中第一道宗神武道宗的长老，当朝太傅，一品公爵……

如今胡帆的尊贵头衔多得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名字也改成胡凡。

除了相貌，他的变换太大了。

她几次三番入京城皇宫暗杀改头换面的胡凡，皆铩羽而归，反而被对方派出的高手没日没夜地追杀。

世人都知道，只要拿到白发魔女的人头，便可赏地百亩，赐金千两，封侯万户，还会得到大量珍贵的炼气灵药和炼丹秘籍。

现在她的人头太值钱了，十年来她收的几个徒弟都背叛了她，但都被她反杀。

事到如今，身边只剩下一个徒弟，吴玲。

吴玲是一个孤儿，和其他半道收来的徒弟不同，是从小被小芯抚养长大的，如今年方十五，出落得十分美丽。

二人男子装扮，黑色劲装，头戴斗笠，坐在客栈一角饮茶。

吴玲背负三把长剑，喝茶时警惕地环顾四周，她扫了孙子玄一眼，正巧和孙子玄的眼光撞在一起，孙子玄也不觉得尴尬，友好一笑。

“师父，那个小子老是看我们，会不会是胡老贼派来的杀手？”

小芯淡淡道：“敌不动，我不动。”

这时忽然一声爆响，客栈天花板破碎，一人持剑坠下。

客栈前后左右，分别冲来四人，客栈地板也破开，两手抓住小芯的脚步，令她无法动弹。

吴玲剑指一引，背后一把利剑出鞘被她握在手心，朝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瞬间斩出几十道剑影，霎时间，来犯六人身躯被剑气切割成数十个碎块掉落在地。

客栈内其他客人尖叫着向外跑去。

孙子玄含笑点头，对于吴玲的剑法绝妙，暗暗称许。

小芯喝下一口茶，神色平静如常。

“哈哈，师兄，这白发魔女的人头可不好拿啊。”一位妙龄女子步入客栈中，该女子飞云发髻，金丝罗裙，裙色透明多处镂空，惹人注目，衣裙未能盖住肩部，露出雪白香肩，腿长腰细，肤白貌美，嫣然娇笑，恍若桃花盛开。

“你怕了吗？”一位眉眼细长的黑衣男子随后步入客栈，他手里有数十根细线，每一根细线都通向一个傀儡，方才六个傀儡被吴玲轻易斩杀，而他的身后还有数十个傀儡蠢蠢欲动。

妖艳女子笑道：“师兄，我是怕了，怕她的人头落到其他人手里。”

这二人乃是阴阳双煞，傀儡道宗的高手。

西燕女王为确保胡凡的安危，请来无数高手坐镇宫中，京城内外也遍布眼线。

昨日的风很大，小芯骑马入京，夜闯皇宫，刺杀不成，遂败走，受伤不浅。

无数人大范围追查她的下落，而阴阳双煞中的阳煞能够同时操控上百个傀儡，是第一个发觉小芯位置的人。

阳煞操控傀儡说道：“师妹，其他人听到动静马上会过来，现在杀她是最好的时机！快上！师兄给你打掩护！！”

阴煞不屑道：“师兄把我当白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我们在这拖住白发魔女，等其他人过来也是大功一件！”

“臭师妹，白发魔女的脑袋你知道多值钱吗？大好时机你竟然不把握！”阳煞骂了一句，操控数十具傀儡冲前小芯。

吴玲身形暴闪，闯入傀儡群中，每一剑都准确收割下一个傀儡头颅，不多时已杀到阳煞面前。

阴煞忽出一剑，挡下吴玲的夺命一剑。

吴玲手上用力，震碎剑身，无数碎片飞散，狠狠扎进二人的身体。

阴阳双煞当场暴毙。

吴玲背后还背着两把剑，刚刚碎裂的是人剑，还剩下地剑和天剑。

和师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能逼出天剑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