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做自己

叶苏知守观的天下行走，在年轻一辈之中处于顶端的人物，一剑落下，携带无量晶莹雨滴。

水汽凝结而成的雨滴，乃是天下间至柔之物，但在天地之息的加持下，至柔之物转换为至刚。

锋芒吞吐，地面被雨滴洞穿，露出一个个手指粗细，但深有十数丈的小洞，一株株之前满是生机的树木，此时纷纷折断，倒在了地上，没了那勃发的生命气息。

叶苏的剑道，已经领悟了天地之间的道理，即便此时他还没有踏过五境之上的天启，但定然已经窥到了那一道天门。

此时的他一剑落下，已经不知是简简单单带有天地元气和自身意志的剑道，而是展露属于他的天地妙理的道剑，一剑落，便是一道生。

剑入雨中，那自蓝天落下的雨，便是无数万道剑，无数万道道法。

地面上，杨凡没有腾空而起，只是掌中的木剑不断挥出，细小的剑光如同黑暗之中的烛火一般闪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但这微小的烛火，却在黑暗之中绽放无边光明，剑光划过如同剖开组成天地元气的微小粒子，那垂落的雨滴，化作无形的天地之息，消散于剑光之中。

风雨消散，天际太阳高悬，无量光明带着微暖垂落世间，散播属于昊天的光辉。

叶苏那没有剑柄的木剑，如同一枚天穹坠落的流星，更仿佛一道没有声音的电光，无比迅疾，但无声无息间便已经来到杨凡的身前。

接连不断的出剑，即便是叶苏这样已经踏入知命巅峰的存在，气海雪山之中的念力也已经消耗大半，毛孔上渗出的汗水，已经将他那青褐色的道袍染湿。

即便那额头上垂落的发丝滴落汗珠，但是他的两眼中目光无比明亮，如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前路一般。

“嗤！”

一声剑身摩擦空气的声响，叶苏那一柄没有剑柄的木剑，如同跨越了空间一般，逼近杨凡身前，剑尖距离胸膛已经不足一尺的距离。

这一刻，杨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肌肤泛起刺痛之感，那是皮肤感受到锋芒的自主反应，有这样的反应，显然危险已经非常临近。

世间正统修行者，肉身脆弱，被人逼近身前，就是凡夫俗子也能对其造成极重的伤害，所以身前一尺之地必然会好生经营，而魔宗修行者，肉身强大，身前一尺之地必然是他们最强的境地。

所以，无论符师念师，亦或者剑师，再或是魔宗修行者，身前一尺之地永远都是最牢不可破的领域。

然而叶苏的剑就那么轻易的刺进了杨凡身前不足一尺之地。

在天下间众多的修行者看来，这一刻已经看到胜利的光辉在闪动，但叶苏没有丝毫欣喜的神情，而是无比的专注，专注那一柄好似在缓缓爬动的飞剑。

面临这破开一尺之地的飞剑，杨凡没有惊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掌中的木剑翻转，剑尖轻轻点在叶苏飞剑最为薄弱的剑身中段。

天地之息流动，念力滚滚如潮，树枝制造的木剑，比之天下少有的神铁、精钢还要坚韧。

手腕翻转，如同挑动一座山脉一般，杨凡悍然一击，将叶苏的飞剑挑飞。

那寻着天地之息的轨迹飞来的飞剑，此时没了秩序与优雅，如同没头的苍蝇在空中胡乱闪动。

叶苏捏出剑诀，将木剑唤来手中，那剑身上出现一个针尖大小的小孔，这小孔已经洞穿剑身，让他的本命剑受到了实质的伤害。

叶苏神色紧紧看向杨凡，在那些五境巅峰的强者中，强如颜瑟、强如卫光明，强如柳白，都不敢将自己的身前一尺地让出半尺，因为让出身前半尺之地，就等于在与自己的性命做赌。

书院的人都是疯子，也只有疯子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一招半式的胜利。

看着持剑一言不发的叶苏，杨凡说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疯子，只是自信而已。但你你修行剑道而不疯，所以你尽管境界再高，剑道再是无缺，你今日注定会输。”

叶苏看着他，说道：“邪魔之道，就算再强大，也难逃昊天诛杀，就像无数年前的柯浩然，我信昊天，你背叛昊天，你他日同样也会注定是输。”

杨凡轻声一笑，道：“邪魔之道，那可说不上，我们书院只能算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信仰昊天只是个人的选择，怎能强加于人。”

喜怒不形于色的叶苏，突然脸上露出愤怒，呵斥道：“生活在昊天的世界中，还不信仰昊天，这不是背叛，不是邪魔之道，那是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说了！”

说罢，杨凡向着之前白马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留下呆立在林地中的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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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轻踏草地，马背上的杨凡两眼微闭，如同陷入睡梦中一般。

“铛！”

夕阳下，一声钟声响起，伴随而来的便是禅唱之声，一位僧人出现在杨凡的面前，此人双手合十，不言不语，但却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拦在了路上。

这僧人身穿一件破烂的木棉袈裟，头上有着一层隐薄的发茬。

杨凡缓缓睁开双目，道：“我知道你，七念——佛宗天下行走，悬空寺首座的弟子，为了修炼闭口禅，嚼舌入腹，十四年来买有说过一句话。”

“你一定感觉很骄傲，我连叶苏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你七念，难道是你佛宗的威名让我感到惧怕吗？显然不是，只是因为我看不惯佛宗的虚伪，本来好好佛门修行之地，变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且你今日拦下我，也是因为我和叶苏一战，即便胜了，念力定然消耗不小，你想捡个便宜罢了！”

“嗡！”

空气轻轻震动，微风拂过，带来泥土的芬芳，杨凡的眼前一尊佛陀拔地而起，佛陀慈悲俯瞰世间生灵，脑后金色佛轮转动，佛光照耀诸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