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昊天神辉

入冬的长安，洁白的雪花落下，在地面上铺就厚厚一层。

城南的街巷中，卫光明紧紧身上的棉衣，看着已经破败的将军府，他的身躯变得更加佝偻，好似这冰冷的天气，让他很是不舒服。

“今年长安城的冬天要比以前冷很多。”

落雪中，卫光明转身看向巷口，回答道：“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长安城，所以不知道长安城以前的冬天是什么样子......”

一人自巷口缓缓行来，眉直若尺，眼亮若泉棉布道袍，简单道髻，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脚下踩着一双草鞋，每一步踏下，皆成龙虎，身前落叶泥砾似乎畏惧他的威势无风而动纷纷避至街巷两旁。

正是大唐国师李青山。

卫光明身处长安城中，心中最为不安的便是唐皇，昊天道南门作为唐国的道门，李青山高居国师之位，他有出手的理由。

“以后这些年，你可以一直住在长安城，或许会对这里的冬天有更深的认识。”

停下脚步，李青山淡淡说道。

红袖招，二楼的一间雅间中，杨凡和颜瑟正在喝酒，像红袖招这样的地方，如果来人只是喝酒显得很是奇怪，而他们两人此时却是就是在喝酒，雅间之中没有其他任何一人。

“李青山想要试试光明大神官的力量，恐怕还不够格吧！”

放下手中的酒杯，杨凡看向对面的颜瑟，淡淡道。

颜瑟一脸苦笑，道：“师弟是一个有大机缘的人，幼年结识唐帝于微末，在俗世内备受尊崇。

又被观中游方长辈道人看中根骨轻轻松松便入了知命备受宠爱，然而也正是因为他机缘太好，所以他这一生从未经历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惧，何况此时的他境界还远不如卫光明，自然威胁不到这一位光明大神官。”

杨凡哈哈一笑道：“我看我们这位国师大人可没有打算以一己之力将卫光明留下。”

杨凡的话音还未落下，数十名弩手出现在巷头巷尾他们手中锋利的弩箭锋芒反射着噬人的寒意，紧绷的弩机清晰地传出暗含的强大劲道。

在他们之后天枢处修行强者们，也渐渐围了过来，在更远的坊市某些房间里，负责发动大阵的大唐阵师正在向阵眼里不停灌注念力。

蹄声如雷响起，大唐帝国横行天下的重甲玄骑，开始高速向这边集结，巨大的重量让长街地面剧烈颤动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下陷。

“对卫光明这样的高手而言，敌人的数量其实没有太大意义。”如同喝了一口苦酒一般，颜瑟脸上的苦意更浓了，继续说道：“这也怪我，师弟初登国师之位时，柳白决意挑战他，却被我拦了下来，他这一生从未与世间的至高强者对战过......”

说话间，颜瑟的神情突然变得额严肃起来，而对面的杨凡目光也看向南边的街巷，卫光明出手了，这一位在幽阁之中囚禁了十四年的光明大神官，露出了他的光明。

......

强劲的机簧声响起，闪着寒光的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卫光明，与此同时天罗大阵开启，一道道天地元气化作元气锁，封锁他周边的空间，让他如同陷入泥潭之中一般。

作为致命的是在这一切之后，随着一声高亢的剑鸣，李青山背后的长剑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青龙，直取卫光明面门而来。

“夫子不在长安，我便是光明！”

轻喝声中，卫光明佝偻的身躯变得高大起来，他的双目之中露出道道光辉，一道、两道、三道......万千道、无数道。

光明大神官，在此刻大放光明。

街巷中，一轮明亮的太阳出现，数十名不知道走过多少修罗场的精锐弩手扔掉手中的劲弩，捂着自己的眼睛，惨叫着向地面倒去。

飞舞的弩箭鸣叫的更加凄惨，在明亮的光辉之中失去了方向，隐约间看到树上墙上到处都是微颤的弩尾。

大街上集结的大唐玄甲重甲一片混乱，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仿佛感应到了巷中那无量光辉之中蕴藏着的无上神威，嘶鸣着屈下了前蹄，惊惧地跪到地面，不知道有多少骑士跌落下马。

远处的朱雀大街，朱雀睁开的了双目，但又感知不到任何存在，只能自天穹之中传下一声无能的怒鸣。

青龙化作剑身落入剑鞘之中，此时的李青山心中满是不甘，自己的一切精心准备，在卫光明的眼中就如同清风一般，一丁点麻烦都不存在。

这一次，他终于体会到了无力的感觉，那是一种即便身处高位，也不能释怀的无能。

放下手中的酒杯，杨凡站起身来，说道：“结束了，看来这一位光明大神官并不想在长安城中杀人。”

与他一同的颜瑟，也放下了酒杯，脸色有些严肃，道：“那可不一定，或许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

......

老笔斋，自宁缺走后，这里就没有了客人，只有桑桑一人，但卫光明来了以后，这里多了一人。

这一日，晨光之中，老笔斋的二楼陈皮皮和卫光明正在对弈，老人显得很轻松而少年却很焦急，可以看到他的额头有汗珠垂落。

“桑桑有炖好的鸡汤吗，有就给我来一碗！”

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杨凡走了进来，径直往走上二楼，刚好看到对弈的二人。

“杨大哥，没有了！”

手里抱着一个新买的瓮，桑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

“小师叔，请坐！”

看到杨凡额身影，陈皮皮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杨凡。

在杨凡之后，哈哈大笑的声音响起，亚颜瑟的身影走来进来，一脸笑意的他，看到那坐在陈皮皮对面的卫光明，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最终只有平静。

空气变得安静，老笔斋变得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皮皮低着头，脸上的汗水如同浆液一般落下，桑桑抱着新买的瓮，看着两位老人。

杨凡带着笑意，看着桌上的棋盘。

而两位老人，此时双目中满是彼此，一位光明大神官，一位昊天道南门的神符师，在这小小的老笔斋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