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酒徒亡

“时间！”

“拈花指竟然有时间的力量！”

紧紧握住黑剑的剑柄，杨凡双目之中瞳孔内的光芒一亮，酒徒那两根纤细的手指如同一座泥潭一般，而自己刺入泥潭之中的黑剑，再被泥潭之中的时光推着，脱离它的轨道，刺向其他地方。

那紧握着剑柄的手臂突然感到一阵酸痛，好似已经持剑久远，体力不支一般，那紧紧握着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松开，衰竭无力之感在杨凡的心田之中弥漫。

这便是酒徒的能力——一念三日。

一念三日，并非是在酒徒一念之间外界便已经过去三日，而是在他的两指之间，拈住黑剑的时刻，一息之间便已经是三日之久。

高度集中的力量，快速消耗的精神，在与高手战斗中即便是一分一秒的消耗都是惊人的，何况是行剑三日之久。

即便杨凡的剑速迅疾，天下间的修行之道四脉同修，天魔之躯金刚不坏，一连三日剑破空间，也会感觉到累。

“我意不朽，时间又能奈我何！”

一声剑鸣响起，虚空之中无形的时间锁链段凯，黑剑回到原来的轨道之中，径直刺向酒徒。

此刻，黑剑逼近，酒徒便知道这一剑他避不了，所以他选择了迎接这一剑，那酒壶之中，美酒如同大河一般奔涌而出，剑气如同浪潮一般滚滚而来。

一剑出，而万剑灭，酒徒酒壶之中的无量之剑，在黑剑之下纷纷崩碎，消散于空中。

就在黑剑要洞穿酒徒身躯的时候，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他的立身之处只有黑剑的低鸣。

“轨迹偏离，即便回归正道，但始终还是走了弯路，你这一剑杀不了他的。”

在一旁看着的屠夫，虽然不能再战，生命的火焰也在逐渐熄灭，但眼光还在。

“一剑杀不了他，那就再出一剑，只要他挡不住、避不开其中的一剑，那他最终也就会跟你一样，倒在我的剑下。”

酒徒逃跑，杨凡一点也不焦急，反而面带笑容，看着将要死去的屠夫。

“他的速度很快，如果他不顾一切的跑起来，即便是书院的大先生和观主也追不上他，你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再出一剑了。”

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屠夫没有惊慌，没有不知所措，只有淡然，好似一位在享受温暖阳光的老人一般。

“他速度那么快，我再不走，待会就真的追不上他了。”

“走了！”

杨凡话音落下，身影便消散于无形。

......

宋国海堤前，数十丈高的海浪拍向了海畔那些石林，石林上空生出无数朵巨大由水雾形成的花朵。

酒徒出现在水雾之上，他并没有来得及停留，连酒也赶不及喝上一口，只是双目一怔，又消散在了原地。

几乎是在同时，一柄剑穿过虚空，刺在那些水雾形成的花朵之上。

长剑轻鸣间，水雾自中间漫开一条缝隙，然后绵延在海堤外的数百里海面，浩瀚汪洋之间也同样漫开一条缝隙。

葱岭群山间，某处正盛开着洁白如云的沙莲，有人影刚在沙莲之上浮现遂又消失，然后万千沙莲被不知哪里来的剑光崩碎成了细丝。

热海前的雪峰上，万年沉寂的峰顶忽然掉落，冰雪如决堤的洪水涌向了平静的热海之上。

齐国越国之间，瓦山烂柯寺内传来一阵禅唱，山间那座能让人数十里之外都能够看到的巨大佛像手臂忽然断掉。

酒徒在跑，杨凡在追，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大陆南北都有地方留下了二人的足迹。

酒徒有些不解，无距境界之所以能够无距，是因为能够看到天地元气与空间中的间隙，从而在缝隙之间穿梭达到一步千里。

而杨凡身具天魔境界，在加上四脉同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体内元气无量，想要从那些缝隙间穿梭，便像是一个胖子去钻一个不大的洞口，就算能够艰难的挤进去，总归不会太快，但他在进入那些间隙的时间并不慢。

更关键的是，杨凡之前便已经击败屠夫，消耗不少元气。

此时未曾天启，没有昊天无处不在的支持，一剑破了酒徒的无量剑海和一念三日，又在无距时来回穿梭，竟是不见颓势。

即便是不曾战斗过的全盛时期，体内的天地元气也应该耗尽，他体内到底藏着多少天地元气？

.......

在元气的间隙间行走，在空间的间隙间穿梭，酒徒一身的文士衣衫逐渐成为了一根一根的丝线，他的须发早已被极速下的狂风扯断，就像是一个行走在世间不知年月的苦行僧人。

走了不知多远，越过了不知道多少条大川，他再也没有感觉到身后紧追不舍的剑意，他回到了小镇外面，看到小镇中央躺在阳光中的屠夫，停了下来。

微风轻拂，破碎的小镇中屠夫好似已经陷入沉睡，虚空泛起涟漪，杨凡持剑的身影从中踏出。

衣袍变得凌乱，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看着很是落魄，但比起酒徒而言，气息依旧旺盛，不见颓势。

“你究竟有多少天地元气，竟然能够坚持到现在。”

酒徒的连山露出些许愁容，看着杨凡，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

“不多，但足够杀你！”

杨凡再一步踏出，同样的弓步前刺，剑意如同昊日当空，笼罩周遭，剑光以直逼酒徒胸前。

酒徒扔出了酒壶，壶嘴洒出一条河，河是他积累万年的酒，酒香瞬间环绕在了小镇方圆数十里之间。

河又因为沾染了酒壶中的无量天地元气，甫一出现，便又化作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火河，足以烧至天穹。

他先前从壶中倒出无量剑，演化出了一方小世界都难以抵挡杨凡的剑，此时那些无量的酒化成火，又哪里还能够阻挡黑剑？

黑剑破开火河，刺穿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酒徒手成拈花，然而他今日在极短的时间内走了太多路，消耗了太多的元气，此时无距破不了空间，更别说用出一念三日，而无三日，就算是佛陀再现，佛宗的拈花指意也难以动摇杨凡此刻刺出的剑。

酒徒感觉到了自己就要死去，梦境中自己被一剑洞穿的画面在此时回想起来显得无比真实，他的眼角滴落泪珠，说道：“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停下来！这么多年来真的好累啊.......”

他没有说完，黑色的剑锋穿过他的胸膛，他没有直接死去，感觉到了自己的境界与识海的念力在流逝，气海雪山中流淌的天地元气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