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娇俏的女子,心思城府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陈洛静静的等待后续。
只听见秦氏缓缓脱口而出:“只需先生日后多多照拂家父与鲸卿,而且当荣宁两府破败之时,望先生搭救我即可,如此这般先生可觉得划算。”
“呵!你倒是打的好主意,这也是十数年甚至更久之后的事情,待那日你也快是人老花黄。
你也说你父亲每日皆是稀缺药材吊命,谁知是不是个无底洞,到那时我岂不是亏了?
侯门贵府又岂是这般好出入的,我的手可伸不进来。这交易对你来说倒是不亏,而且空口无凭,无论我与贾府结果如何,你都可坐观风云变化!”
陈洛听着这宛若空口白话的画饼,轻哼一声。
秦氏也是哂笑道:“先生真真是没有书生气度,这番话倒像是个奸商,开口闭口皆是亏与不亏。
且先生如此明觉之人,怎说话也这般直白,倒是让我这一女子百口莫辩!”
陈洛却不理,谁知道这种承诺是否只许了他一人,摇摇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我一时可答应不下来。”
秦氏摇着臻首,轻嗔笑道:“我知先生担心什么,但是这些都非我所愿,既如此,五年!”
接着用肯定的语气道:“我与先生赌五年,这五年内我与先生为臂膀,先生但有所求我皆无不允,纵然是床第之欢我也能寻到机会!
无论先生信与不信,他日我这完璧之身自见分晓,如何?”
陈洛一阵轻笑道:“你果然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你心智如此聪慧,年不过双十就有这番见识,倒也是人之常情。
让我来猜猜,府外之人你应是难以见到,即使今日见到我也是个机缘巧合,所以目标大抵是两府内的人。”
陈洛佯装做思虑的模样,一个个人名字从口中吐露而出道:“席间的贾珍和贾琏,嗯......贾宝玉?或者还有其他人,比如说这府内的嫡系玄孙贾蔷?”
数个名字说出,愈发的让秦氏心颤,微眯着双眸缓声嘲弄道:“先生对于府内的人员还真是了解啊!”
这语气让陈洛顿时舒服了许多,毕竟之前一直是秦氏诱惑主导。
秦氏倒也是坦荡,也无狡辩道:“先生还真是洞若观火,这世道若是想要自救,一个女子万万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姿色不凡的女子。
我这般也是迫不得已,这两府内的情况先生可清楚?若是还能富贵百年,我自然安心做我的公府奶奶,尊贵自得,可是不行啊!”
“哦?愿闻高见!”
秦氏惨笑一声,自顾自说道:“先生这是在考我啊!”
陈洛默然只是笑了笑,只听她接着道:“先说这宁国府,如今府内大小事务皆是贾珍一人做主,我那婆婆也只是个空架子罢了!与我一般皆是母族不壮。
这府内官中银库,先生可知还有多少银子,五六年前还有足足近百万两。如今已经少了一小半了,先生说可笑不!
这就是从敬老爷玄真观出家,贾珍开始当家之后开始的。
不过先生也不要小瞧了他,贾家一众男子里,他也算勉强可以上的了台面的人,余者比他还有不如的多矣。
如此官中没有进向,每日坐吃山空最多也就是六七年的功夫罢了!”
说着,陈洛也是思考,这番话倒是与他推算的差不多。
这府内三百多口人,主子吃穿用度不提,单单是管家的人从中克扣的都有很大,如此财富从中吸髓也不会使人发觉。
秦氏此刻也不紧贴陈洛站着,侧出半个身子映着阴风,赏着雪接着摇头叹道:“至于那府里的情况就好了许多,先是代善公荣袭了国公位,让西府又积攒了一大笔官中!”
陈洛思索着,脱口而问道:“凭你与那位琏二奶奶的关系,也不至此吧?”
“哎!先生还真是明察秋毫,是啊!二婶子是脂粉堆里的英雄,现在也在那府里管着家,只可惜她也是个女儿身。
想来日后二婶子还管着,那府里就不会太乱。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二婶子生性好强,她与贾琏的日子不会长久的。
最后若只是貌合神离倒还好些,怕就怕这般也是我一厢情愿。”
陈洛瞧着此刻清醒疏离的秦氏,与刚刚一番姿态又有很大的不同,微眯着的双眸借着飘雪似乎看的很远很远......
秦氏也没有再瞧着陈洛,现在似乎想把心中所有积攒的压抑情绪吐露出来,接着叹息道:“那府里与这府内差不多,大老爷也是五六年前开始深居简出不管事,政老爷是个什么模样想来先生是见过了。
也是在同样的时间,凤婶子与贾琏开始执掌那府里内外诸事,她也曾告诉我那时官中还有两三百万两银子,足足是这边的一倍有余。
真真是发了一笔横财,以她夫妻二人的精明想从中捞银子再便宜不过了!”
陈洛心中想着这笔银子的数量,忽想起一直悬在后世心中那句贾琏所说,什么时候再发个两三百万两银子的财来。
如今听秦氏一说,倒也是对的上。
而且平儿也对王熙凤说过,就是油锅里的银子贾琏都想伸手捞,更不用说这么大的财富放在他面前。
他主管荣国府对外事宜,从中捞银子不过是虚报些银子,这般方便想来他自然不会放过。
陈洛瞧着面前这位极为清醒的女子,倒是难得的心疼起来了。
只听她接着说道:“同样是五六年间,那府内损耗银子比这府内还严重。
可是即使是那府内大姑娘在宫中需要打点,也没有这个样子的。今儿周太监来,明儿戴公公,过几日夏太监的儿子又过来借这个借那个,如何能不借?
那府内的几个管事媳妇更不是好相与的,都是人精。凤婶子辈分又低,虽有心想要节省些,可惜终究是收效甚微。”
陈洛伸手搭在秦氏的削肩上,在她鬓间叹道:“那你呢?”
“我?”
“呵!先生心中不是很清楚吗?”
感受着陈洛的手掌,她并没有拒绝,她真的很累。
然后自嘲一声笑笑而已,但是显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今天想要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