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洛从玄真观回来已经过去好些时日了。
最近一段时间,神京的天气倒也明媚,冬至前一直还是天气凉爽,许久不见凉意。
这几日神京中最为乐道的就是菊花盛开,家中有菊园的,大多也在家中赏菊。
今日就是贾敬的寿辰,不过令陈洛费解的是今日也是贾宝玉的授学之日,贾政还特地派人来说今日也照常读书习学。
一早,陈洛便在香菱的服侍下起了床。
天气凉爽,穿着洁白的月色中衣,瞧着香菱早已经穿着少见的樱草色的绫子袄儿,一身偏冷色系的淡黄色,给人一种活泼中带着单纯之感。
香菱打着热水,背对着陈洛,在放着脸盆的四足净瓶头的盆架前试着水温。
转过身来,瞧着一身单薄的陈洛,忙嗔恼道:“少爷也不注意天气,虽说气候凉爽,但这也是冬至日子。”
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米白色的菊蕊流云纹绒长袄朝着陈洛身上披着。
陈洛自觉的伸开双臂,任由香菱施为,打着哈气问道:“让福伯送去的寿礼送了吗?”
帮陈洛打理着衣袍,束着玉带,挽着长发,耐心的回笑道:“福伯早早的就过去了,都是按照少爷的意思办的,这时还没回来呢。”
然后又接着说道:“秦家那位小少爷也刚来没多久,说是要跟着少爷一起去那府里习学,那府里的马车也在外间等了一会了。”
听着香菱的话,陈洛默默的点了点头,见衣物都穿戴好了,就转身过来洗漱。
香菱贴心的服侍,倒是让陈洛省了不少心,冬日里这些衣物穿戴虽是极为保暖,但也着实是费事。
“鲸卿吃过了吗?叫他一起过来吧。”
香菱扑哧一下,回道:“他早就用过了,正在那间屋子里读书,是特地过来等着少爷过府的,说是多日没在少爷身边,现在要礼侍左右。”
陈洛笑着轻摇着头,轻声道:“他倒是有心了,我快些用饭吧,也别让人等急了再失了礼数。”
“好!”
用完早膳,陈洛带着香菱和秦钟两人直往荣国府而来。
荣国府,墨竹院。
贾兰在已经在屋内读起书来,一看陈洛来了,连忙起身一礼,恭敬的说了一句先生。
对于贾宝玉不在,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日他能先到,那才是奇事,尤其是今天这么一个日子。
让两人在屋内习学,贾兰一改畏畏生生的样子,拉着秦钟就坐在自己身边,这是他们弄得位置,就连在陈洛家中也是。
这些日子,反倒是他俩愈发亲密,宝玉有时候都难以插足,当时还让他愤愤不已。
有陈洛在,两人也没细聊什么,都开始读起书来。
没过一会,贾宝玉才匆匆赶来,塌着脸面露惆怅的进了来,直到看见秦钟后,抑郁之气才减去一半。
宁荣街,宁国府。
今日是贾敬寿辰,所以在神京的贾家各房渐渐的都来了。
宁国府的大门敞开,迎着各家的寿礼。
院内,贾琏、贾蔷是宁荣的正房嫡系,先看了各处的座位,并问着赖升:“今儿有什么玩意儿没有?”
赖升半弓着身子,笑呵呵答道:“我们爷原算计请太爷今日来家,所以并未敢预备顽意儿。前日,听见太爷又不来了,现叫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
闻言后,两人对视一眼笑意尽显,意味着今日只管好好高乐就是。
内院中,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来了,尤氏并秦可卿忙接了进去。
都是贾府掌家媳妇,李纨和姑娘们依旧在荣府内并未过来。
王夫人等在尤氏的迎接下进了屋内,尤氏的母亲已先在这里,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
尤氏和秦可卿二人亲自递了茶,因笑说道:“老太太原是老祖宗,公公又是侄儿,这样日子,原不敢请她老人家;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着众儿孙热闹热闹,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肯赏脸。”
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笑着解释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了,吃了有大半个。
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珍大哥哥,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
秦可卿在一旁侍立,尤氏听了笑道:“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若是这么着就是了。”
尤氏招呼着王夫人等人,笑着道:“天气凉爽,咱们到会芳园在边赏菊边聊吧,前边摆宴到底吵闹些,怕惊扰了夫人们。”
邢夫人、王夫人听了齐齐点头,王夫人好佛喜静,会芳园又是两府内的第一园,自然不会拒绝。
尤氏引着两人,然后对着秦可卿吩咐道:“你带着你凤婶子也转转吧,一齐过去让一群丫鬟跟着倒也不好。”
王熙凤心中虽是乐意,但是毕竟有长辈在,轻轻的一挑眉朝着尤氏看去。
尤氏自然看见了,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王夫人看了看邢夫人,就听她说道:“既如此,凤丫头就让秦氏陪着吧,天天在府里忙,今儿也休息休息。”
“多谢夫人们体谅。”
有着邢夫人说话,还有王夫人的意思,王熙凤跟秦可卿纷纷一礼,送着尤氏们离开。
“咱们也过去吧!”
随着王夫人他们离去,王熙凤看人的眼光就肆意了一些,不像刚刚那般拘谨,然后拉着秦可卿的皓腕就往会芳园走去。
后面跟着几个随侍丫鬟,但离她们都有一段距离。
拉着秦可卿,王熙凤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身段,啧啧笑道:“这些日子倒是过的好些。”
王熙凤停住脚步摸着秦可卿的脸颊,丹凤眼微挑,仿佛爱不释手。
后面的丫鬟们纷纷驻足,垂手弓着腰噤声侍立。
“婶子说笑了,在那边婶子可要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王熙凤笑着微叹说着,“还是你会关心人。”
“琏二叔管着外面诸事,到底是男儿心粗些,婶子要强也多别往心里去了。”
“真是便宜蓉儿那小子了。”
王熙凤颇为气愤,宠溺般的哼哼的对着秦可卿说着。
听着王熙凤的,秦可卿只是笑着并没有解释什么,毕竟王熙凤是她两府内唯一在意之人。
秦可卿拉着王熙凤的胳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闲聊着,说着一些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