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戒,在叶萧手里,叶萧是荼尘大师的客人,是很重要的人,他不可能亲自出手针对叶萧,但缘戒到不了他手里,他绝对不甘心。
正好这三家家主也想要缘戒,既然如此,他何不将计就计?
孙、周、唐三家,在丰海,那几乎可以称得上三足鼎立了,三家若是联起手来,鲜有能够匹敌之人,解决叶萧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岂不是轻而易举?
借此三家之手,拿回缘戒,等到荼尘大师圆寂,他就可以动用自己的人脉,找些借口,逼迫他们交出缘戒来,毕竟,天下谁人不知缘戒是荼尘大师之物?
那样,缘戒最后还会回到他的手里,总好过叶萧将其带走,不知所踪的好,他知道叶萧不是丰海人。
只短暂斟酌片刻,捋了一遍脑海思路,法方便去往三家家主所在,开口打断道:
“三位,贫僧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最后点头,跟着法方离开,三人中,唯有唐沁雅的父亲唐家家主唐源,眼神波动了会儿。
……
大殿内,荼尘大师皱起眉头,找个纸笔墨这么难吗?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他倒是不急,出家人打坐一打就是一天,耐心有的是,可他怕叶萧等急了,且对于叶萧赠的礼物也是十分期盼。
其余人这会儿也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管多大的震惊,总归能够接受,时间推移,早就消化。
这会儿,也没人再说叶萧什么,更没人再劝荼尘大师。
就在荼尘大师有些等不及,打算令唐沁雅去看看法方是不是碰上什么事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法方推门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对在场诸位拱拱手说:
“抱歉诸位,路上不小心磕到了脚,摔坏了笔,又回去拿了一趟。”
他手中,拿着宣纸、毛笔和墨水。
现在这个念头,这些东西,几乎见不到了,没有几个人还用笔墨写字,但还唯有笔墨,能够永垂不朽。
法方的言辞,没有人放在心上,毕竟没人怀疑法方会作何心思,法方就笑笑,拿着纸笔墨去到荼尘大师身前的桌上,将宣纸摊开。
墨水是现成的,倒到盒中,很简陋,毕竟寺中,可几乎没人练习书法,能用已经不错了。
众人皆没有说话,唯独荼尘大师,强压心头激动,对着叶萧侧身伸出一只手搭在宣纸旁,称道:
“请。”
荼尘大师面对叶萧的姿态,又是令众人吃了一惊,要知道,哪怕面对黄老爷子的时候,荼尘大师都是笑着应对,不慌不忙,甚至隐隐有自己位置高于黄老爷子的迹象。
可现在,荼尘大师,在面对叶萧的时候,竟然将自己的姿态摆的那么低,且用出了“请”这样的词,岂不是说,在他心中,叶萧比之黄老爷子还要重要?
黄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依旧皱着眉头,其余人见黄老爷子都不敢说什么,自然也不好出言,不然以黄腆、陈莉对叶萧的厌恶程度,早就出言讽刺了。
叶萧也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当着他们的面,缓步走向桌前。
抬手,提笔,蘸墨,轻撇,搭在纸上,轻轻的,缓缓的,写了一个大字。
“道!”
写完,收笔,随手放在一边,淡淡甩甩手,收回身后,挺直身子,看向荼尘。
至此,众人上眼,一看,当场一愣。
叶萧的动作和他的字,称不上下笔如有神,更称不上苍劲有力,看上去,是那么随意,就好像一个刚学习书法的人所做。
那个“道”字,看上去也并没有任何不同,就是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用毛笔、黑墨水书写的字。
看在旁人眼里,这字,平平无奇,可看在荼尘大师眼里,这字,竟好像囊括了世间众人的一生!
所谓道,世间之道、成事之道、修炼之道、人生之道……万种皆是道!此一字,是叶萧这亿万年行走过来,对所有道的理解。
这个字的含义,太过重大,没有先天及以上的修为,是万万看不出其中门道来,在旁人眼里,只是一副平平无奇的字,甚至,连书法都算不上的字。
一时间,荼尘大师都看愣了。
……
可其余人却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叶萧,还以为叶萧会写给荼尘大师什么意义重大的词句呢,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道”字,也配赠予荼尘大师?
他知不知道,曾不知道有多少人,拿了多少唐宋元明清古代名人的古玩诗赋来赠予荼尘大师,大师连看都没看一眼。
且叶萧也不是什么书法大家,这一点从这个字的规范程度就能看出来,严格说来,这个字,都算不上一个正经的字。
这样的字,赠予荼尘大师?是不是有些过于可笑了。
对于这一点,常年伴随荼尘大师的法方最有理解,那些大人物送来的古画诗词,他看了都眼馋的那种,荼尘大师都没收,叶萧这么一个歪歪扭扭的“道”字,荼尘大师怎么会收?真想不通为何荼尘大师会允许叶萧站出来闹笑话。
黄腆夫妻也是嗤笑的看着叶萧,他们看来,叶萧这么个字,就好像在羞辱荼尘大师,荼尘大师为他破戒收礼,他竟然就送了这样一个贻笑大方的东西,叶萧一定会被赶出去的,且这礼物,荼尘大师也一定会拒收。
就连黄老爷子,都是一副就要发火的模样,他觉得叶萧就好像是在玩弄荼尘大师,这要是大师生气了,他们这一趟来,又有何作用?
可就在其余人看不透此字,黄腆夫妻等着看热闹,黄老爷子就要发火的时候,荼尘大师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甚至,他们压根没有想过荼尘大师会有那种反应。
荼尘大师,忽的双手捧起此字,两眼瞪得很大,且炯炯有神,全然不像老者的浑浊,上下翻看着,脸上有着名为兴奋的神色,开口感叹一句:
“好字!好字啊!这是贫僧一生中,收到最珍贵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