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他们……”
“怎能如此……”
云霄仙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语调越来越愤怒,双眸中,渐渐有如要化作实质的怒火生成。
原野上的人,哪里像是人,分明是一头头被奴役被驱使的牲畜!
不,连牲畜只怕都不如,牲畜至少还有能休息的时间,可他们,却是不能!
她本以为,西岐城的惨状,已是悲惨的极限!
可这梵国,却还是颠覆了她所认知的极限!
而更令她无法理解的是,这一名名被鞭挞、被奴役、被驱使的人族脸上,竟是一个个满脸的呆滞和木讷,哪怕是被长鞭抽落在身上,却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如感受到疼痛般,只是眉头轻微的皱了皱,挣扎着抽搐着,便又继续向前。
她看了看眼前的这所有一切,再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山峦间建造着的无数座正在大放光芒的庙宇楼阁,只觉得仿佛被那光亮,刺得眼睛有些难以睁开。
而且莫名觉得,那庙宇楼阁大放的金光中,竟是夹杂着一缕缕的血色!
“嘟嘟……嘟嘟……”
而在这时,随着暮色的垂落,沿着遥远的宝象国中,倏然有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伴随着这声音,那原本佝偻着腰背的农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宝象国方向走去,只是,行走中的他们,却也根本直不起腰,依旧佝偻着如骆驼独峰般的腰背。
他们的腰背,早已在长鞭和无数时日的劳作中,脊柱弯曲,再无法直起。
离开了原野,他们并未进入宝象国,而是来到了宝象国坐落山峦下的一座座山谷中,山谷之中,搭建着一座座茅屋,无数篝火熊熊燃烧。
可所有人觉得,这篝火不是跃动的,不是温热的,而是凝固森寒的。
因为,在这篝火不远处的荒草从中,正堆着一具具密密麻麻的尸骸,正在腐烂成白骨,密布着苍蝇和秃鹫。
可一名名农奴回到营地之际,却仿佛未曾看到这一切,也并未开始忙碌做饭,而是一个个虔诚的五体投地,跪倒在了宝象国城池之前,趴伏在地上,口中喃喃有声,念诵不止。
而此刻他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不再麻木呆滞,而是宁静,但双眸中,却满是火热和向往。
无数喃喃的经文声,响彻天地四方,浩荡盘旋。
只是,这原本神圣之声,落入众人耳中,却叫人觉得,感觉不到任何的神圣,只有无尽的恐怖和森寒,以及烦躁,就像是一瞬间,有成千上万只蚊蚋,正在耳畔不断的萦绕叫嚣。
而在这时,沿着宝象国城池中,一名名衣着华贵富丽,身形胖大的梵教弟子走出,摘下背上的背篓,从里面拿出来一枚枚野菜团子,并未发放,而是随意的丢落在了地上,哪怕沾染满了尘埃,却也全不在乎。
那些农奴们,也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不满,恭敬的捡起地上的野菜团子,向走来的梵教弟子毕恭毕敬行礼,然后将野菜团子塞进口中,闭上眼睛,用力咀嚼吞咽,脸上甚至还露出一种幸福的表情。
只是,那瘦骨嶙峋的面庞,那枯槁如骨的身形,让人觉得一阵阵森寒。
而在这时,数名梵教弟子相视一眼后,目光落在人群中的那些女农奴身上,手一抓,便将她们提起,带进了远处的树林之中。
但无论是这些女农奴的父母兄弟还是丈夫,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满脸的欣喜,仿佛是得到了最大的恩赐。
哪怕,这些梵教弟子身上挂着的诸多挂件,看起来似乎都是以白骨和人皮制作而成。
其余未曾带走女农奴的梵教弟子,穿行在人群之间,素白的手伸出,那些正在吃着野菜团子的农奴们,眼睛中立刻绽放出光亮,一个个慌乱的跪倒在地,如拥挤的蚂蚁般,慌忙跪倒在地,争先恐后的用脑袋去触碰那一只只探出的手。
仿佛,能得到这样的对待,与他们而言,是比食物还要更为珍贵的恩赐,是上天垂降的仁德。
“尔等,尽皆有罪!今生受尽苦果,来世,入极乐净土!”
那一名名梵教弟子居高临下,望着这些农奴,脸上满是厌恶,口中念念有词,喃喃出声。
“今生受尽苦业,来世入极乐净土!”
“吾等有罪!”
“愿我来世,登临极乐净土!”
伴随着他们的一声声落下,那些农奴们立刻跟着喃喃出声,甚至还不断有泪水淌落在地,仿佛他们是犯下了弥天大错,身上背负着的罪业滔天,所受的一切苦,所经历的一切难,尽皆为命中注定所该承受。
“城池之内,又是如何?”
云霄仙子怔怔看着这一幕,继而混元金斗荡漾,化作水镜,将那富丽堂皇的宝象国城池中的画面投入水镜之内。
城池之内,花团锦簇,绿树成荫,街道之上,尽皆以金砖铺就,绚烂无尘。
一名名梵教弟子,正穿着奢华的服饰,坐在温暖的房屋中,大快朵颐,享用着美味佳肴。
只是,他们所使用的餐具,以及诸多酒具,竟是尽皆以白骨镶嵌金银制成。
在他们的脚下,跪倒着一名名全身上下不着片缕的少女,在用尽全力的给他们送去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