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蘅府待了一些日子,知道他们这个姑姑能干,有本事,行事大气,为人更是和善。
他和大勇、大虎都想去郴州城。
但是姑姑回去那么一说,他总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还没有经历太多事儿,即便去年在镇上说那些话,都是家里爷奶、爹娘教好,他才会说。
这些日子,他见识过韩炽的能说会道和勤奋刻苦,也见识过韩炽的能干和本事。
他知道,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他将一辈子平庸。
韩父看着韩大成,“大成,你们几个能不能不去郴州?”
“……”
韩大成闻言满脸错愕。
韩大嫂蹭站起身,被韩大郎死死抓回去。
“你放开我。”韩大嫂怒喝。
看着韩父说道,“爹,平日家里事事你做主,我做儿媳妇的从来不敢插手,待你和娘也是孝顺,你说别的事儿我都可以依你,但是这事不行。大成、大勇必须跟着阿巧去郴州。”
韩大嫂难得的强势让韩二嫂也站起身支持她。
“这次我听大嫂的。”
穆氏家里就几个女儿,孩子们不想去,她也不想孩子们去。
所以沉默着。
韩父却被气的脸色通红。
“你,你……”
“爹,你也不必这般气怒,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阿巧低头回来认错是吧,我觉得你真是痴心妄想。”
“当初她在孙家那么苦都没回来,你以为她就是个心软的?”
“再者她即便是回西山村,也是她自己有本事,有能力才和离回来的。”
“你们一个个以为那点恩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真是见过无耻可恨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般厚颜无耻贪得无厌的。”
“就阿巧给予的回报,多的是人打破头愿意去给她干活。”
韩大嫂深吸一口气,“差不多就得了,你真要作的阿巧当你们死了,当她没了娘家,你们才满意?”
“大成、大勇,你们两个回去,以后凡事你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韩大嫂看着几乎吓傻的两个儿子。
她心里也是慌乱不已。
要不是另外两个还小,她恨不得把那两个也送韩巧那里去。
跟着他们,好的不学,就学会了贪得无厌、厚颜无耻,脸皮不要。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窝在西山村,以后就做个收东西的货郎。
跟着阿巧,即便是最末尾,也比跟着他们强十倍、百倍。
“娘……”韩大成早被吓的懵住了。
就是韩父、韩袁氏,韩家三兄弟,以及躲在门外的韩香都吓住。
没有想到韩大嫂发起飙起来这么凶悍。
嘴皮子这么利索。
“你,你……”韩父指着韩大嫂。
韩大嫂不搭理他,对着儿子说道,“你现在就走,带着弟弟去你姑家,没学到本事不许回来。”
“娘!”韩大成惊呼。
韩大嫂沉喝,“走。”
“不许走。”韩父怒喝。
韩大嫂心一横,威胁韩大成道,“你如果不带着你弟弟走,我立即撞死在你面前。”
韩大嫂声嘶力竭。
双眸瞪的老大,一副韩大成要是不走,她立即撞边上的柱子。
“……”
韩大成吓的浑身一颤。
他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娘。
“走。”韩大嫂嘶吼一声。
韩大成哇哭出声,“娘,你别这样子,我,我听话,我这就走,你不要撞墙,我这就走。”
伸手拉住弟弟。
还顺手把堂弟也给拉走。
韩父瞧着,张张嘴想把人留下来。
他到现在都不相信韩巧那么狠心绝情。
他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作响。
感觉人都快要站不住,“你们,你们谁都不许跨出这门槛一步,谁都不许去送那不孝女,谁敢去,我就去死。”
韩父说完,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老头子。”
“爹……”
好一番混乱,济民堂的大夫被请过来。
济民堂这大夫一把脉,韩父是气急攻心,郁结不散。
至于晕倒……
“……”
但是不应该啊。
蘅家太太心善仁孝,置办宅子孝养亲生爹娘,带着娘家亲族赚钱。
这老爷子还郁结什么?
大夫琢磨不透,但还是开药嘱咐好生养着,情绪起伏不要太大。
药按时服用,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韩父一直闭着眼睛,韩袁氏在一边抹泪,心里是真的怨恨上韩巧。
怨恨她不懂事,不孝顺,不服软。
更怨恨韩巧心狠。
擦泪的时候,手腕上的金手镯晃动着。
韩香端着药进来,“娘,爹还没醒吗?”
“……”
韩袁氏看韩香一眼。
老夫老妻多年,自家男人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装昏她心里门清。
“把药放那里吧。”
“哦。”韩香出屋子的时候,朝床上看了一眼。
院子里,韩大郎、韩二郎、韩明忙问,“爹醒了吗?”
韩香摇摇头。
坐在一边沉默着。
三兄弟也沉默着不语。
韩大嫂、韩二嫂面面相视没说话,穆氏抱着小女儿在一边也不说话。
这次出来,她没有带大的四个孩子,就带了小的这个。
一岁多的孩子,好奇心重,走路磕磕绊绊的,被娘抱在怀里,她挣扎了一下。
屋子里。
韩袁氏靠近床边小声道,“他爹。”
韩父闻言睁开眼睛。
“他爹,你说阿巧她真的会来吗?”
韩袁氏没有底。
韩父心里也没底。
“把药喝了吧,唉……”韩袁氏叹息一声,断药的时候,又忍不住念叨,“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心狠,一点不肯低头认错,连句软话都不说,我咋生了这么个女儿。”
“……”
韩父没说话。
任由韩袁氏絮絮叨叨。
济民堂的大夫和蘅毅有些交情,还特意走了一趟蘅府。
老大夫过来的时候,韩巧把韩大成他们都喊了过来。
一起听听老大夫怎么说。
“老夫的医术呢算不得特别高明,这人是真晕还是装晕还是能把脉出来的。”
“老太爷他气急攻心不假,只是老夫过去的时候,应当是醒着的。”
韩巧嗤笑出声。
韩大成三兄弟沉默不语。
韩巧笑过后才问道,“性命无碍吧?”
“无碍无碍,于寿数也无碍,老夫开的药也就是调理的,不是什么猛药。”
“多谢您亲自跑这一趟,我们要搬家了,若是以后有机会,让我家蘅毅再给你们带路。”
虽说是客套话。
老大夫还是欢喜的不行。
“那感情好。”
送走老大夫,韩巧问韩大成他们,“你们怎么说?”
“是为了孝道回去不跟我去郴州城呢,还是狠一口气不要去管你们阿爷的装病,跟我去郴州城?”
韩大成犹豫着。
他其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
有人教嘴皮子会利索,没人带着就有些没有头绪。
他看向韩巧,“姑,我,我娘说,我没学到本事前,不许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