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刚才递茶的时候很想把茶水打翻。”福泽克雄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就像是你在我们面前掰碎那张记忆卡一样,那种心痛真想让你也体会一次。”
“但仔细想想,你可不是那样幼稚的人呐。”福泽克雄暗示道。
泽野和树笑了笑,从西服口袋里摸出钱包,从中拿出一张记忆卡放在桌子,推给了福泽克雄。
仿佛交易的不是一个录像而是国家机密,福泽克雄板着古董脸收下了,嘴角笑容却无法掩藏。
小薰渚樱副董事推开门走了进来,刚好见到这两个老男人之间的私下交易,蹬蹬蹬地跑了过来,捧着小脸坐下,一脸期待地注视着泽野和树,用力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
“周一去看比拼赛不就好了。”福泽克雄说。
“可不看的话我今晚睡不着。”小薰渚樱很坦诚说。
她的胸压着花梨紫檀茶桌,这种木材的质感坚硬中带着一丝柔腻,与她的平胸结构一致相同。
“这是你的那一份。”泽野和树又摸出一张记忆卡,推到了小薰渚樱面前。
小薰渚樱拿起来,喜滋滋地跑开了。
她刚出门就遇到了莉奈良子,两人心照不宣地打了招呼,莉奈良子走了进去,过了会儿她也喜滋滋地跑出来了。
看是一回事,收藏又是一回事。
懂得都懂。
“你到底复制了多少张卡?”福泽克雄颇为汗颜。
“蛋可不能下在一个窝里,这种东西越多越好,我不介意把羽弦稚生的童年录像作为礼物送出去,对于那个孩子而言这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我们总要让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他这样的存在,如此我们的奋斗便会更加有意义。”
泽野和树拉开钱包,里面有一层满满当当都是记忆卡,只能说场合至关重要,如果这是在街头,他大概会被当做卖片的给抓了。
“虽说孩子们的年龄比我们小很多,可我总觉得我们更加幼稚些。”福泽克雄提上裤子进入贤者状态就开始说教了,“一群大人,居然为了一个孩子的录像这般患失患得,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话吧。”
“那您可以还给我呀。”泽野和树伸手。
福泽克雄老脸一窘,赶紧转移话题。
他打开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在泽野和树面前。
视频播放的是有关于神绘灵的媒体报告,看下方的日期应该是昨天发布的,NHK电视台记者站在媒体云集的现场,大声激动地在镜头前宣称——三连冠预定!这个时代名为神绘灵!
“没少花钱吧。”泽野和树酸溜溜地说。
他盯着屏幕里面夹道欢送的女粉丝们,她们用力地举着手里的牌子,保安拼命地把她们往后推,神绘灵坐上车子离开她们就在后面追。
“该花的钱肯定是要花的。”福泽克雄说,“但那孩子本身确实影响力巨大,而且今年参赛的消息震动了很多人,庆应私塾也因为他而在海外声名远扬。”
“在某些方面,媒体并没有夸大事实,如果他今年真的拿下了三连冠,这确实是一个被他统治的时代,剩下九大学院将会看着他登顶东京第一,然后被国卿会里的女将邀请进入天顶枫庭,大概一年后,他的姐姐神绘之琉璃的排名分也将足以进入天顶枫庭,一个家族中出了两位进入东京最高权力机构的人选,这是很可怕的事情。”福泽克雄说。
“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里的那帮才子在干什么,他们跟庆应私塾一直都是死对头,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给庆应私塾做陪衬么?”泽野和树推回手机。
“早稻田的人类研究学科开了,据说他们正在往培养文学家的方向发展,就是少年少女们每天坐在一起互相聊天,通过神情来观察对方,互相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谜语,看着对方能不能猜到,早稻田的龙马校长说这是冥想思维的充分应用,这群青春少年少女们将会在此寻找到自己的真物并用文字表达出来以此感化世人。”
“谜语人滚出东京!”泽野和树恨铁不成钢,“他们就是想偷摸谈恋爱!”
福泽克雄笑了笑,抿了口茶水:“不过早稻田确实放弃参赛了,他们的艺术目标转向了四月中旬的日本最高文艺大赏文学奖,听说参赛作品已经出了三部,评委会的成员已经接受了初稿的审核,内部评价一致不错。”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早稻田找到自己的出路了。”
泽野和树轻轻叹气,“可惜东大艺术旗下所有的高中校区和大学校区中都没有文学人才的出现,所以咱们想掺和掺和不了,这真的挺遗憾的,我记得日本最高文学奖的排名分是星光大赏冠军的两倍,国家一直在扶持文学的发展,文学的缺失带给这个国家太多残缺疼痛了。”
“终归是各有所得吧。”福泽克雄举碗低头饮茶,“看来早稻田研究一年的和歌大篇融入音乐结果却被一套女装给半路截胡而深受打击啊。”
“换谁谁不受打击。”泽野和树感慨,“尤其去年总决赛抽到的主题还是‘国学文化’,结果文化没宣传出来,男孩子们全都像模像样地去学神绘灵穿女衣了,娘炮遍地跑。文学差成这副狗屎模样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惜目前市场主流就是这回事,女人们的生活压力很大,就是想看美少年,你给她们看美少年她们就会给你钱,美少年们的价值观不正确也没关系,喝酒打架斗殴更能让他们显得桀骜不驯,从而更加刺激那帮太太们的神经,腐朽的不是社会,是这个时代,这个时代正拉着我们所有人朝着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下沉。”
“和歌大篇好看么?好看啊!但看完之后转身就把美少年的印象抱枕搂在怀里睡觉,无论我们如何搞艺术创新,对她们而言都不如神绘灵一根头发丝香。”福泽克雄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声调幽怨。
“下沉市场永远是大多数。”泽野和树点头,“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的。”
“所以尽管内心不愿,但我们暂时无法放弃大和田光寿的经营方式。”福泽克雄低头,“他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但请您谅解他,也谅解需要养家的东大艺术的投资人们。”
“东大艺术一直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那个人的力量足以改变整个社会格局,将这个时代的腐朽堕落连根拔起。”福泽克雄注视着泽野和树。
“你觉得羽弦稚生就是那个人对么?”泽野和树轻声道。
“可恕我直言,那个孩子的艺术天分很高,但他乖巧呆萌的就像是一只小鹿仔,奥畑校长让他上台表演,他还去亲自感谢了人家。莉奈良子把他带走的时候,那一刻望着他小小的可怜背影,我的心都在为他滴血。”
“你舍得让这么一个乖孩子来对抗这个黑暗的时代么?”泽野和树轻声说,“他是那么的天真无邪,那么的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