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一走进宫殿大门,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空旷大殿中那尊无比巨大的王座。
由整块黑曜石凿刻而成,粗糙而且棱角分明。
令人惊骇的恐怖黑雾在王座四周盘旋,无数可怕的怨灵,在雾气中不断重组又很快消散。
古朴烛台上的人型蜡烛,燃烧着惨绿色的火焰,刺啦刺啦的爆裂音,宛如悲催的灵魂在哀嚎。
至于两位咒术师恨之入骨的破败之王,如今就坐在那尊王座上。
他用拳头抵着腮,斜靠在刻有破败之咒标记的靠背边缘,深邃的碧绿色双眼古井无波,看他们似乎在看两只蝼蚁。
一种凌厉、威严、睥睨众生的压迫感,从其身上扩散而出。
视线只是随意扫过,就让七海建人后脊发凉、寒毛竖起,仿佛被某种致命野兽盯上了一样。
而五条悟的内心也愈发不安。
自从进入这冰冷阴暗的大殿起,他就浑身不舒服,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什么祸事发生。
可作为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尊严不允许他表现出丝毫软弱。
他镇定自若地继续向着王座前进,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着迷的和煦微笑。
就在这时,大殿边缘翻滚的浓重黑雾中,突然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早已死去的乐岩寺嘉伸,他指着五条悟怒斥道:
“既见吾王,为何不跪。”
“跪下!”
紧接着,夜蛾正道从另一边的黑雾里走出来,同样厉声呵斥。
“跪下!”
然后是狗卷棘、加茂宪纪、西宫桃、乃至无数死去的东京市民。
他们全部都在大声重复着一句话。
“跪下!”
“跪下!!”
“跪下!!!”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威势一声强过一声,所有死去之人的灵魂在这一瞬间,仿佛和大殿融为一体,接着通通压在了两个咒术师身上。
如山般的重压,顷刻间将七海建人死死按在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平时薄了一点。
他就像被一条被抓上岸的鱼,嘴巴不停开合,苟延残喘着。
旁边的五条悟也不比他强多少,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全身骨骼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抗议声。
嘴角、耳朵、鼻孔、眼睛、都有淡红色的血液流出。
但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愿意屈服,努力挺直身体,高昂起头颅狠狠地盯着王座上的敌人。
对于这怨恨的眼神,陆吾没有在意,因为已经见过太多太多。
不过,一般敢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继续用一副慵懒地姿势看着这位岛国最强咒术师,然后缓缓开口道:“你们霓虹人应该对三国的故事很熟悉吧,五条悟?”
“汉昭烈皇帝曾三次邀请诸葛卧龙出山,辅助他成就一番大业。”
“本王自认比不上昭烈帝仁德,可你也不是那卧龙生。”
“所以,只给你两次机会。”
“这是第二次,五条悟,你愿不愿意奉我为主。”
最后一个‘主’字,犹如一柄重锤砸在砸在五条悟头顶,他的身体开始前后摇晃,似乎马上就要坚持不住拜服下去。
然而最终还是稳住了心神,竭力抵抗着这滔天之威。
而那副依旧咬牙切齿地坚毅表情,也代表着他并不愿意与破败为伍。
见此情景,陆吾却突然狂笑起来,边笑边说道:“继续努力,我马上就要找到欣赏你的理由了。”
说罢,大殿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持续不断的巨大压迫力下,七海建人殷红的血液,从张开的嘴里不停向外流淌,很快便没了动静,双眼缓缓闭合在一起。
无尽的黑雾中,数量众多的怨灵被血腥味刺激,想要扑上去享受这顿美餐。
却迫于破败之王的淫威,不敢走出黑雾一步。
只能互相推搡,占据最靠前的位置,用力嗅着血液中甜美的气息。
陆吾见状,轻轻挥了挥手,几只比较机灵的怨灵一拥而上,将七海建人的尸体拖进雾中。
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的血迹舔舐干净。
五条悟心如刀绞,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现在眼前发黑,脑子却一片空白,任凭怎样努力都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在这种自身难保的状态下,根本无法出手救人。
怨灵此起彼伏的低吼与撕扯血肉、嚼碎骨头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
紧接着,七海建人浑身带血的灵魂从雾中走出,加入了声讨五条悟的队伍中。
高声质问他刚才为什么不救自己。
五条悟明知道这是陆吾耍的阴谋诡计,但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内疚。
他的脊背慢慢不再那么挺直,眼神也不如先前坚定,身体开始抖动,总忍不住想低下头去。
圆满高傲地心境上,出现一条条裂缝。
就在五条悟内心饱受煎熬之际,一种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声音很轻微,但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怨灵的耳朵里,他们不再高声谴责,而是放肆大笑起来。
一直面无表情的陆吾,此时眉宇间也有了一丝笑意。
就在刚才,最强咒术师的不败金身被破了,这代表着这个世界再无力量与能力,阻止破败之咒的侵入。
遥远的海面上,本来几乎陷入停滞的黑雾,突然玩了命的向四周扩张,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会笼罩在黑雾的阴影之下。
五条悟并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只是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像是丢了某种珍贵的东西。
陆吾自然不会告诉他,他所钟爱的世界,即将变成破败之王的模样。
“黑雾终会满盈,介时,必将迎来我的凯旋!”
苍白君主从王座上起身,唤出破败王剑,缓缓向咒术师走去。
没了无数怨灵的压制,五条悟此时也终于恢复了自由,可正当他准备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
一道闪着急促绿光的寒芒充斥了他的双眼。
不止为何,本来应该无所畏惧的五条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并连连后退。
但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响彻大殿,一抹刺眼的红,泼洒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