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在大脑里飞速地搜索着关于眼前男人的信息,但奇怪的是,她完全没有在记忆库搜索到任何相关的记忆。她还在费劲着想着时,那男人已经走近了。
“阿卿。”那男人微微笑着。
“芝姐叫我吃饭,我就猜你肯定要来。”顾云卿头也不抬。
向卉偷偷看着那个男人,她不太敢确定他的年纪,可能二十多岁,也可能三十多岁。主要身材保养得极好,又是一身日系打扮。简单的麻灰牛仔衣里面套着一件白T,下身是一条复古深卡其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板鞋。
“安之,你快坐,我去喊老汪把汤先端上来。”芝姐十分殷勤,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这个叫安之的男人。
男人拉开了顾云卿对面的椅子,视线和向卉交汇时,他朝她笑着点了一下头。
“你,你好!”向卉紧张是结巴起来。
“你好,季安之。”他又笑了笑。
季安之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般劈开她混沌的记忆,陈维平所在的江临集团老总就叫季安之。彭磊说过,周云舒的父亲曾经是季安之的老师。难道她觉得在哪里见过?她想起来了,陈维平说他和周云舒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他给她看过那张照片,季安之就在那张照片上。她仅仅一瞥就能对他有印象是因为那天他的穿着十分时尚有范,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男人。
“我……有什么不对吗?”季安之见向卉皱着眉看着他发呆,问道。
一旁的顾云卿抬头,他伸手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喂,大姐,你的口水要流下来了。”
向卉尴尬地收回视线:“不好意思。”说完,她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汤来喽,今早云南刚空运过来的野生菌子汤,顾总,季总,你们喝喝看,保证鲜掉你们的大牙。”厨师乐呵呵的。
芝姐拿着大汤匙出来,她麻利地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
“喝喝看。”她说,但视线只落在季安之一个人身上。
向卉哪有心思品汤,顾云卿带她来这里绝对不会是临时起的主意,他刚才也说了,他知道季安之要来。所以,他就把她也带来了。
顾云卿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目的?
有没有可能他今天来医院的目的就是把她带到这里来见季安之?为什么呢?她和陈维平已经离婚了,从前的种种事非过错,她根本不打算再追究。她厌烦无休无止的牵扯,没完没了的纠缠,为了和陈维平一刀两断,哪怕他错得离谱的一方,她也甘愿给他一半的财产。
只是,陈维平在江临集团顶多也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高管,整个江临集团高管那么多,季安之是老总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注意到陈维平吧,一年下来,能在集团举办的酒会上见上几次就顶天了。这么一想,向卉又觉得自己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汤怎么样?”顾云卿探头过来问她。
“不错。”向卉道。
“尝尝那个剁椒鱼头,那个辣椒是江西的小米椒,特辣特香。”他说着拿过公筷夹了一大块鱼唇放到了向卉碗里。
向卉感觉连脚背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有一种直觉,顾云卿就是故意的。
“谢谢。”她脸有些烫起来,要不是仅存的理智拉着她,她简直想扔下筷子转身就逃了。
“阿卿,看不出来,你也有体贴的一面。”芝姐吃吃地笑起来。
顾云卿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芝姐碗里,笑道:“当然要一碗水端平,芝姐,我够体贴吧?”
“安之,你看看你这个弟弟,这分明是一碗水全洒我身上了。给女朋友鱼唇,给我鱼肉。”芝姐带着几分嗔怪。
向卉发现误会大发了,她赶紧解释:“芝姐,我和顾……”
顾云卿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他截过她的话头说:“芝姐,我头一次带向卉来,你就不能饶了我吗?”
季安之不由得多看了向卉一眼:“阿卿向来爱玩,有个人能管住他,不容易。”
顾云卿慢悠悠地说道:“芝姐,那你好好管管他吧。”
芝姐的脸红了,她有些扭捏起来。
季安之立刻转了话题:“阿卿,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爷爷了,他问了我好几次。”
“等我忙完这一段吧。”顾云卿伸手把放得最远的小竹笋端过来,往向卉碗里拔了一点后,他放回原处。
“你呀,总不能一直呆在昆城吧,这边有我,S市那边……”
“吃饭,吃饭,我饿了。”顾云卿很不耐烦,他端起饭碗,转头看一眼向卉:“赶紧吃饭啊,我们还得赶时间呢。”
向卉瞪了他一眼,她觉得这一切真是莫名其妙的。
“安之,你上次不是说宁夏的滩羊特别好吃吗?我给我一个宁夏当地的朋友打了电话,这两天就能空运回来。”芝姐赶紧打回场。
“滩羊烤着吃吧,芝姐,回头记得喊上我。”顾云卿又笑嘻嘻的了。
“再说吧,最近事情非常多。”季安之淡淡的语气。
“那也总是要吃饭的呀。”芝姐带着三分讨好。
季安之便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菜。
“芝姐,我吃饱了。”顾云卿推了碗筷,见向卉也放了筷子,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吃饱没有?”
向卉本能地侧了一下头:“谢谢芝姐,菜很好吃。”
“你太客气了,你喜欢吃和阿卿随时过来,我平常都自己吃饭。”芝姐的语气和神态温柔了许多。
“芝姐,那我们走啦。”顾云卿说着手搭到向卉肩上,推着她就往外走,“别吵,要骂等出了这扇门再骂我。”他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
向卉忍着掀桌的冲动,两个人就这么亲密地走出了内院。穿过侧门后,不等向卉甩他的手,他自己就弹到了几米开外,仿佛她有毒一般。
“先上车再说吧。”顾云卿的情绪低落下来,语气也很消沉。
向卉不说话,两个人走到车旁。很快的,车子开出了院子。
“季安之是你亲哥?”向卉问。
“我想想这个关系要怎么定义?”他皱皱眉,“同父异母,他是我爸在外面的风流债,据说他母亲生下他后就跳楼了。我父亲就把他带回家我爷爷奶奶养着,我妈和我爸结婚后才知道这件事情,我妈不准他姓顾,他就随了母姓姓季。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