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从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她一点一点将他的紧扣她的手指掰开。
“康康是不是你的计划?”向卉笑了一下,心如死灰。
顾云卿对上她的眼神,他神情微滞,随即他转身往房间走。
“顾云卿。”向卉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
顾云卿顿住脚步,但他没有回头:“你好好在楼上呆着,如果你真的爱恬恬的话。”
向卉追到门边时,顾云卿已经进了直梯,电梯门关上时,他望向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向卉抓着门框,指甲几乎要挣进那坚硬的门框里。
应蝶从楼下上来时,向卉已经回到了房间,她坐在飘窗上看着远处的海平线,海浪不知疲倦,一浪接一浪的往沙滩上拍着。
“少奶奶,你下楼吃点东西吧。”应蝶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
向卉仍然看着远处。
“我让宋嫂熬了一点粥,顾少说,你昨晚受了寒气,这几天最好是吃得轻淡一点儿。”应蝶又说。
“他还说什么?”向卉这才回头看她。
应蝶摇了摇头:“顾少送老太太回老宅去了。”
向卉笑了一下,这顾家,已经是他的天下了。
“你把粥端上来吧。”向卉淡淡道。
“好。”应蝶领命而去。
之后的日子,向卉成日成日地泡在祖新莉的书房里。无论顾云卿什么时候回家,她总是坐在书桌的大椅子里看书。
有一天,顾云卿起了疑心,冷不丁从她手里将的抽走,他翻动时,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她书的内容。
向卉多半不理他,起身从书架重新拿一本。
“一定要当作家么?”他将书扔回书桌上。
向卉翻开新拿的书,看了两页,他还是站着不走。
“你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没有。”他见她说话了,拉过一旁的椅子干脆坐下来,“就是心里有点儿烦闷。”
向卉继续看书。
他也不说话,侧头看着书架上那林林总总的书籍发呆,半晌之后才问一句:“你看了这么多书,有没有一本书告诉你,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有。”向卉答得干脆。
“是没有答案,还是没有意义?”他又问。
“都是。”她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他。
顾云卿看着椅背,他抿抿唇,道:“阿桐死了,死在牢里。”
向卉拿着书的手指滞了一下,阿桐,那个和她妈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曾有姐妹缘分的女人。那个因为她妈过得好就嫉妒得发狂最后残忍将她妈杀死的人,她死了?
“预警说,她突发癫痫,生生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又拿手掐自己的脖子。还来不及送到医院,死在了半路。”顾云卿叹一口气,“可怜是很可怜的。”
“有什么可怜?”向卉合上书,她靠着椅背,揉了揉眼睛,“人总是要死的,不过迟早而已。”
“看样子,这一架子书对你帮助挺大,你现在的超脱得很。”顾云卿道。
向卉坐椅子上起了身,已经是黄昏的天气了,残阳吊在海平面上,美得让人窒息。不过,她日日看得到,竟也习以为常了。
正如这人间的痛苦,一直受着,也便不觉得苦了。
“向卉。”他跟到窗边,和她拉开半臂的距离。
向卉拂了拂额前的碎发:“所有你能除掉的人,你都除掉了。实在不能除的人,你也送走了。像我这样的人,你拿捏住了我的七寸。不消多少时日,不仅这顾家大宅全凭你说了算,老宅那边,恐怕也再没有余力和你抗衡。”
“过奖了。”他说。
“你看,太阳要落下去了。你盯紧了,不要眨眼,这是一天中最美的一刹那。错过了,就要等明天了。”向卉说这句话时,残阳从云层中滑了下去,眨眼的时间,天边就呈淡淡的烟色了,暮色也开始轻轻浅浅散开。
“难怪你总喜欢呆在这里,这落日确实美。”顾云卿靠过去一点儿,他伸手撩起她垂在肩上的一缕长发。
向卉往旁边的移了一步,然后转身回到了转椅旁。他笑笑,又跟着他走回书桌旁,这回他双手撑着桌子。
“你在等谁来?”他看着她。
“你觉得呢?”向卉重新拿起书,她反问。
他嘴角有掩不住的笑:“还需要猜吗?你能等的人实在有限。季安之,我妈,其他人来了也无济于事。”
向卉看了他一眼:“我谁也不等。”
顾云卿不动声色。
她手中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将书扔到书桌上:“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被你关在这里,成天看的只是这些书而已。你要是不放心这些书,也可以都搬走。”
他仍旧不说话。
她冷冷一笑:“你不是说了么,我能等的人并不多。在你组的这个局里,除了季安之和你妈能与你抗衡,再找不到第三个人。他们俩现在的处境,我想,并不会太好。我之所以猜千灯师父,是我想,你不会毫无缘由地把我关在这里。空如师父死得太快,她身上的秘密,很大可能只有千秋师父知道了。当初,你会那以急切地拉我去见空如师父,很显然,空如师父身上系的秘密过于重大。”
“好像有几分道理。”他抱胸看她,“行,看在你并不笨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空如师父当年的丈夫确实在S市,而且,他现在的身份非同一般。不过,我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绝不可能承认你的存在。说起来,你幸好有我,有顾家作后盾,你倒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