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赵金珠停下脚步,赫然看到一个身穿蓝色葛衣的年轻男子正站在罗婉儿摊子前。
看样子,似乎在和罗婉儿说话。
“娘,那人不是咱村里的吧?”赵金珠远远地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觉脸生,同时,心里又生了一股子酸胀之感。
她替杨大哥感到难受。
杨大哥对婉儿姐那般上心,还不嫌弃婉儿姐,她怎么能当街和男人说话!
“哼,我就说她哪儿来的钱摆摊子,指不定,就是外头野男人给的。”
赵五婶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那又小又圆的眼珠里亮了又亮。
她只觉撞见了罗婉儿的秘事,整个人兴奋不已,哪儿还肯走。
这时,又听那男声再度响起:“姑娘,你不记得我了?上次,你来学堂门口找过怀安啊,我们在哪儿见过!我是孙佑!”
原来是赵怀安的同窗!
炉灶前的罗婉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这男子一上来就说那话,害的她一阵心虚,她还以为,又是原主在外头勾的什么烂桃花!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原主孽债欠的多了,她打心眼儿里怕。
“原来是怀安的同窗。”罗婉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日她去接赵怀安时,确实遇上了不少他的同窗,不过,她也没仔细看。
他不提醒,她真想不到那上面去。
一旁原本以为他认错人的芸娘和林芝芝也笑出了声来。
有了同窗这层关系,他们对孙佑都亲切了几分。
“你既是怀安的同窗,那就一定要尝尝他家的螺蛳粉了!”林芝芝适时开口。
孙佑恍然发觉了什么,面上的笑意僵了僵。
其实,刚刚他就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儿,他本来还想赶紧走的,谁知道,却遇上了那日被怀安拉走的姑娘。
于是,这才特意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如今,站在摊前,他才发现那臭味儿就是从这姑娘的摊子上传来的。
不,准确的说,是那碗像是粉条的吃食里传出来的。
“孙公子吃一碗吧,这个叫螺蛳粉,味道极好。”罗婉儿笑着解释了一句。
她想,既是赵怀安的同窗,她就得客气些,得帮他处好关系。
孙佑其实不喜欢这粉的味道,确实是臭的难以启齿,不过,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他要是拒绝,也不太好。
就当照顾这位姑娘的营生,吃上一小口,付钱就可以了。
心中满是抗拒,孙佑双手已经麻溜的接过了林芝芝的螺蛳粉。
这时,周叔刚好吃完一碗粉,见有新客到,不由道:“好吃,保准你喜欢!”
孙佑干干一笑。
就这味儿,他应该,或许,大概很难喜欢······
“对了,怀安呢?他可是也下学了?”罗婉儿给孙佑端了一碟子花生米过去,示意他可酌量加些。
孙佑见她过来,忙站了起来,腼腆一笑:“我,我今日是有事耽搁,方才特意告了一天假。”
原来是这样的。
罗婉儿见他因自己的到来而拘谨不安,便没再多说什么。
远处的赵五婶母女两面面相觑。
“那是药罐子的同窗?”
“你懂什么?”赵五婶瞪了赵金珠一眼,“指不定奸夫还没上门,咱们就等着吧。”
没看到大房的热闹真是遗憾!
赵五婶心下一哼,拽着赵金珠就往米粮铺去了。
一想到那日和赵三姑撕破了脸,今儿个还得找她女儿借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为了她家那金疙瘩,她也只有走这么一遭了。
小晌午时分,集市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
孙佑坐定后,林芝芝和周叔他们又在摊子前呦呵了一阵,竟又送了几碗出去。
罗婉儿煮了最后一碗粉,孙佑正好拿了个空碗来结账,他怔怔的朝着那散发着臭气的螺丝酸水汤中看了看,面色震惊又讪然。
“姑娘这粉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原本打算随便吃一口就算了,不想,味道居然这么好!
往袖中摸了摸,孙佑赫然发现自己没带钱,顿时面上一僵!
罗婉儿见状,不由笑道:“不用了,我这小摊刚刚开张,本就是免费给大伙儿吃的,你要真觉得喜欢,往后给我带客来就成。”
孙佑一愣,实在没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还可以免费吃!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哪儿有吃白食的道理?
枉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居然还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人家姑娘摆摊子也不容易。
孙佑越想,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之后,还是林芝芝再三强调螺蛳粉是免费送的,他才憋红着脸道:“姑娘,你放心,我舅舅就在这镇上开棉花铺,我最晚明日就给你送钱来!”
棉花铺?罗婉儿想到了被赵暮揍的半死不活的张茂,顿时脸色凝了凝。
林芝芝他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统统都被那一根经的书生逗的哈哈大笑。
这日晌午,待青姐儿和业哥儿卖完竹篓过来后,罗婉儿先给大伙儿煮了螺蛳粉吃,又去买了新炉灶,方才收拾摊子回去。
一路上,她仔细算了算。
他们这一上午不过才送了十几碗螺蛳粉出去,少是少了些,不过,也总比一碗都没有送出去好。
如今,最让她头痛的是,周遭摆摊人的异样目光。
她可记得,隔壁两个摊子收摊的时候,没少朝她这边投来不满的目光。
若自己不做点什么,只怕时日长了,那些人都得拿着棍子来掀她的摊子了!
谁让螺蛳粉就是那么臭呢!
问题是,她该怎么跟人示好?
罗婉儿想了许久,在发现陶罐里的麦芽种出来后,她就有了主意:送他们芽糖吃!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
给他们尝点甜,他们也能勉强忍忍那臭味儿吧?
罗婉儿打定主意后,立马就开始磨糖浆,熬芽糖。
之前的酸水还有不少,她也用不着熬酸水,趁着发酵糖浆的间隙,她还试用了新炉灶。
新炉灶的火确实不小。
罗婉儿满意之余,就听‘砰’的一声,自家院门被人猛的关了起来,而院门处,杨春燕正拍着心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