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悠远,似乎是在看乔故心,又似乎是在瞧旁人,而后微微摇头回过神来,“在下识得清河县高僧,最会看邪症,我让王四给你寻来?”
轻声低语,明明相隔甚远,开口似乎格外的熟稔。
可若是熟悉,又似乎又显得远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上辈子那般,所谓的夫妻淡然梳离。
乔故心双手交叠,“有劳沈公子了。”
毕竟是有婚约的,不好同旁人一样称呼一声大人,她该是按着私交来称呼。
看着乔故心点头,沈秋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宁顺候离开。
身后的王四有些着急的擦着额头,可这么多人在这,他一个下人也不好说旁的。
只是沈秋河这话让宁顺候变了脸色,他听闻上次醉酒,沈秋河给老太太莫名其妙的送了两罐子蜂蜜,暗讽乔荨凤,现在又要什么会看邪症的高僧来算怎么回事?
这是暗讽侯府内,有作乱的魑魅魍魉?
经过上次的事,这个邪魅肯定不是他的未婚妻乔故心,那么便又指乔荨凤。
偏生,这种事宁顺候又不好跟未来姑爷解释,有气只能憋在自己个心里。
而旁边的顾氏脸色也不好看的很,她知道沈秋河从未有给乔故心出头的心思,那么找个看邪症的过来,莫不是咒骂自己的女儿有病?
偏生这话,又不好问透彻了,只能憋着气。
不过有他这个外人在这,一家子总不好闹起来,只能各回各的院子里。
这个时辰,正好回去用早膳,便是吃饭的时候,顾氏的脸色也没缓和过来,“你说,沈国公府教出来的是木头吗,他若是对这门婚事不满大可以说出来,我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至于这么讽刺?
倒是乔故心已经习惯了,他从来都不会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大约是沈秋河瞧出侯府闹这事同自己有关。他素来不喜欢正妻不容人,想来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
不过,这又不是上辈子,自己还要讨好他,如今两人又未成亲,不喜欢退婚便是。
只是,乔故心眼睛明亮,打乔荨凤那一巴掌倒是舒坦了很多。
提起乔荨凤顾氏呸了一口,“到底是戏子出生,拿着便是戏子的架子。”
都是装给旁人瞧的。
另一边,工部的文书取的也快,拿了东西宁顺候原是要客气着留沈秋河用早膳的,可沈秋河那边确实是忙,便推脱了。
出了侯府,王四在赶紧请示了句,“主子,小的莫不是真的要去寻大师?”
沈秋河的话已经说下去了,总得要有个交代。
王四以为沈秋河不过是随口一言,等着过些日子给送来了一些个礼物,便就揭过去了。
沈秋河微微拧眉,想着当时宁顺候的表情,那一双赤红的眼好像化身吃人的怪物一般,“请,一定要请!”
王四张了张嘴,“可,可主子这么做,会让乔大姑娘以为,您是在说她有邪症了。”
沈秋河思量片刻,“以防万一。”
便就是应下了他所想的一般。
王四哭丧着脸,原本沈秋河对侯府并不热络,可上次主动同宁顺候说话后,这神奇的缘分让他们碰着大姑娘好几次。
原以为,未婚夫妻可以得机会彼此了解,可现在看来,王四吞了一口唾沫,“主子,您要是真的不喜欢乔大姑娘,让夫人寻个时机主动退婚便是。”
左右,又不说父母亲定,还是老侯爷那时候提出来的,隔着辈呢。
这些年,国公爷去了之后,两府来往也少了,就算提出退婚想也不是很难理解。
“浑说的什么?”沈秋河瞪了王四一眼,“成日里闲的就知道瞎想,明个开始你亲自跟着这案子,不必跟着我了。”
“主子,主子小的错了。”王四赶紧告饶,若是跟着现在这个案子,至少有半个月不能回京。
外头,哪里有京城热闹繁华。
他现在都被主子训斥了,至于乔大姑娘如何想的,他哪还有心思再问。
侯府这边,用了早膳,老太太那边便来请人了。
今日这事,自要有个说法。
顾氏冷哼一声,“我倒要瞧瞧,老太太能说出什么花来?”
乔故心挽着顾氏的手,“母亲,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莫要动气,凡事有女儿。”
看乔故心跟个大人似乎的嘱咐自己,顾氏扑哧笑了出来,“你且放心,你母亲又不痴又不傻的,怎看不出现在该走的路数?”
两人说笑着,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苗嬷嬷在外头候着了,看顾氏过来,连忙给顾氏掀了珠帘。
屋子里头,该到的人都到了,老太太许是刚从佛堂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手中的念珠轻轻拨动。
左边坐着的是宁顺候,此刻官服在身,也不知道是有多急切,竟也没换下来。
宁顺候的下手边坐着的是乔荨凤,她脸上重新上了妆,将挨着的巴掌印给掩盖下去了,可是因为粉上的重,反而更让人注意。
“母亲,祖母。”顾氏领着乔故心见礼,而后坐在了宁顺后的对面。
忍不住,撇了一眼乔荨凤,愈发的看不上她这做派。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心丫头听闻是你当着下人的面,动手打了你长姐的?”老太太说着将念珠收了起来,许是不想让菩萨听到这些个烦人的世俗琐事。
被点到名字的乔故心款款起身,立于人前微微屈膝,“回祖母的话,孙女确实动手了。”
一听这话,宁顺候猛地站了起来,“顾氏,这便是你教的好女儿,目无长幼,不顺血亲!”
饶是乔故心千般叮咛,听着宁顺候声声指责,顾氏只觉得气血翻涌。
“坐下!”老太太在瞪了宁顺候一眼,“心姐儿素来稳重,怕是事出有因。”
乔故心轻轻点头,“祖母明鉴,是凤姐姐先对嫡母不敬,母亲大度不愿意同她计较,可若要让女儿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受这般气,万万做不到。”
乔故心顺了衣裙,突然跪了下来,“孙女不后悔今日所为,若是重来,只恨,打的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