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去北巡?”
若是他留在皇城,白战野兴许还能收敛些,如此一走,就必然是让白战野有机可乘了。
那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如同凝望着深渊般。
“那里是我的故土。”
“你说大梵音寺?”
“嗯。”
早就听闻那大梵音寺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神佛,她也的确很想去会会,看看这人间界是不是真的有那般厉害的人物。
“婳婳,那里是我畜生的地方。”他的语气,比那秋后落下的雨还要凉。
手指拂过她的发丝,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白婳从他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什么,但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了。
彼时宫外传来一阵躁动声,他顺手将她散落的碎发撩至耳后。
“听说了么,顾尚书已经找到了,竟然藏在了太子府里,真是不可思议呢。”
“这可是窝藏逃犯,太子殿下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另外一个宫女连忙说:“太子殿下哪儿敢窝藏逃犯,而且是殿下亲自将人交出来的,那顾尚书就藏在马厩里,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没找到了。”
白婳微微有些愕然。
“你怎么……”
“太子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狠决果断,我的人在去捉拿的路上,他就已经把顾尚书交出来了。”
此番做法,也只是为了避免黑骑军进入太子府。
“他如此迅速,难道是为了想要保全顾明玉?”
白婳觉得不对,顾明玉的真身是白泽,就算是被抓了,他也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逃。
而他动作这么快,且冒着风险主动将顾尚书交出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太子府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黑骑军带着圣旨进府,必然不会放过太子府的每一个角落。
他既然能那么快就收到消息,自然有法子将顾尚书转移出去,只是这时候将人交出来,不就正好免了黑骑军进府么?
“你也想到了?”
白婳微微偏头,眸子闪烁着亮光。
“你觉得会是什么?”
“皇陵里没有太子府的尸体。”他淡淡的说着,太子妃出殡,棺材里的尸体却不是太子妃的。
虽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但对于有经验的仵作,还是不难验出来。
“除非太子妃没死。”
“不可能,她死了。”白婳比谁都清楚,太子妃早就死得透透的了,不可能没死。
但白战野为何没有将她的尸体下葬?
不过她倒没想到,萧君策还真带人去挖了坟。
她一头浓密的黑丝仅用发丝束着,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黑纱去掉,脸上的鳞片已经消散许多了,只残留了一些轻微的痕迹,斑驳的光影落在脸上。
鳞片折射出一缕缕瑰丽的光芒。
红唇妖娆慵懒,她问:“你是如何进的皇陵?”
皇陵乃皇家重地,他即便位高权重,也不能随意进出,就更别说是带人进去挖坟验尸了。
“圣旨。”
他看着白婳淡淡道,一手拉着她的衣衫轻轻往上拢了拢。
“陛下?”
她发现自己真是越发看不懂老皇帝了,竟然下旨让人去撬了自己儿媳的坟。
不过她又哪里知道,白战野不过是狸猫换太子罢了,那太子妃自然就做不得数,能如皇陵,已经是老皇帝最大的宽容了。
“白无烬今日来看见了什么?”
他眸子暗了暗。
“他想看,那就让他看。”
白婳根本就不在乎,反正过了今日也就消了。
“我是说……他可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女人胸前瞟了瞟,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般浪荡松垮。
修长的指尖还拈着她的衣衫。
“郡主在我面前这般,可是有意勾引?”
低沉的嗓音在昭阳殿里落下,白婳扯过他手里的衣裳,一本正经地说:“你能看见什么,他就能看见什么。”
那肌肤雪白,透着温柔魅惑的粉嫩,便是捏着她的手,也舍不得用力。
“衣服穿好,你是郡主,理当矜持。”
他那一本正经的禁欲模样,倒是让白婳觉得好笑了起来,分明自己就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还要让她矜持。
矜持是什么,压抑自己的本性吗?
天性这种东西,可不是说压抑就能压抑的。
那柔若无骨的手指慢慢攀附上他的手臂,眼眸里流转着魅惑的波光。
“太傅大人脸红了?”
他心里狠狠一悸,眸子微垂,眼皮遮挡了里面的光。
那清冷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仙人之姿。
但他越是这般,白婳就越是喜欢捉弄,她最见不得有人故作高冷的模样,想要看看他这清冷的外衣下,究竟藏着何等的人狼性。
“你看晃眼了。”他低头抓着她的手,她还真是不安分,越是抗拒,就越是能引起白婳的恶趣味。
“太傅大人平日里不是很喜欢这般么?难道你不行?不妨再让宫里的人给你熬一些鹿茸八宝汤来好生滋补一番。”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他的刺激和勾引。
但他的忍耐力似乎很强,离开她几步远的距离,眸光微闪,端着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
道:“郡主昨夜累了,不宜过度操劳,还是好生歇息为好,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罢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望着关上的殿门,白婳摊开手,看着掌心里那一点残留的猩红血迹,眉宇间隐约跳动着怒气。
受伤了。
还将血腥气隐藏得那么好,是生怕被她发现了么。
他去找了许卿,那厮待在太医院里,几个年轻的后生正给他捏腿捏肩,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
“那药需得再碾碎一些,越碎越好。”
“还有你,所有草药都要好好晒干,不能有一点潮湿,更不可懈怠了。”
太医院的人还来不及禀报,那颀长的身影压下来,许卿拿开脸上的扇子,便看见那张阎王爷似的脸。
吓得一个弹跳,迅速从躺椅上起来,挥挥手道:“你们且都出去,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许进来!”
他一眼就能瞧出萧君策脸色不对,嘴唇即便掩饰过,也透着一股子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