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定下的法则便是强者生,弱者死。
可天道自己却又过度保护凡人这种弱者,所以有些时候,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得天怒人怨,一切都好说。
白婳揉了揉额心,问:“有阴德值赚吗?”
城隍老儿连忙点头,说:“有,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呢!”
“大人这事儿要是成了,保准您能重塑灵体,兴许还有再度飞升的可能呢。”
白婳现在没有灵体,寄宿在凡人体内,这可是地府鬼尽皆知的事情,想要重回巅峰,就必须重塑灵体。
在轮回时,她就已经舍弃了灵体,轮回路崩塌,灵体自然也会跟着破碎,不复存在。
“成,我就帮你这一回!”
白婳微微一笑,倒也不指望着这件事能帮自己重塑灵体,毕竟阴德值也是没那么好赚的。
“那小老儿就在此谢过大人了。”
城隍老儿像是了了一桩心头大事般,笑呵呵地拿着自己的篮子继续去卖东西了。
“婳婳,你刚刚……和他说了些什么?”
萧君策两眼茫然地问,白婳抬头望着他,说道:“曾经的老熟人,随意寒暄了几句。”
“可婳婳你从小就待在京城,何时在澧洲城有老熟人了?”
而且,那个老熟人未免也太老了些。
感觉比陛下的年龄都还要大呢。
白婳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身后的男人,目光诡谲莫测,说道:“你知道我不是白婳,所以……”
“嗯,我忘了。”他点了点头。
又说:“那他和婳婳是同类吗?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婳婳更厉害些。”
同类?
“他是那庙里的城隍,虽说是个冥神,但你是个凡人,能让神亲自给你祈福,你以后也会顺遂些的。”
白婳转移了话题,他现在还是个凡人,对神的认知也仅仅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况且,他现在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萧君策认真地看着白婳,沉默了良久后才问:“婳婳是希望我余生顺遂吗?”
彼时天上绽开成片的烟花,如同火龙般,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天空刹那间一片铮亮,五颜六色渲染在夜空,美轮美奂。
她说了句什么,声音却淹没在人来人往中,并没有听得真切。
“婳婳,你说什么?”
他惊诧地想要再得到一句她刚刚说的话,但白婳已经不予理会了。
她站在河对岸,看着岸边的男女开始放花灯,欣赏这夜空的绚烂。
直到那双温暖宽阔的掌心将她包裹其中,手腕上一凉,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红绳。
“这是什么?”
萧君策低头认真地给她系着红绳说:“方才找老翁要的,我看许多年轻男女都会在写下红绸后,赠送一条红绳,既然是姻缘树,千里姻缘一线牵,便是这红绳了。”
说罢,他又向白婳展示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白婳正欲开口说话,却又听见他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信,也许有一天你终究是要离开的,这红线便算作是对你我之间的羁绊,有了它,不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
不论天涯海角,碧落黄泉。
这辈子她都无处可逃。
白婳只当是他一时间的执拗和幼稚,如他所说,自己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倒不如戴着这个东西,也算作是他留在自己身上的一点儿念想了。
街上的光景斑斓繁华,白婳也不由自主被这种松快的气氛所感染。
眉眼都温和了许多,没了往日的慵懒凌厉。
“你可算是允了?”见白婳没有做到,那人满眼含笑。
“嗯,算是吧。”
白婳点了点头,算了算了,他一个凡人,自己也就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了。
权当是在做好事。
他们站在岸边,夜风拂动裙摆,有几许孩童手持花灯朝他们横冲直撞地跑来。
他眼疾手快地抓着白婳的腰,那柔软的身躯紧贴着男人伟岸壮硕的胸膛。
脸上的面具彼此碰撞到了一起,温润的手指掀开她的面具,只露出那半截白皙精致的下巴来。
晃神间跌入那双揉碎了星河的眸子里,幽深璀璨,温凉的触感在唇上迅速蔓延,他的鼻息落在她脸上,就这样恰到好处地吻住了她。
刹那间心跳如雷,周遭的嘈杂之声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但只是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那清浅的呼吸落在她脸上,手掌捧着她半边脸,细细地将面具给她戴好。
“抱歉,有些情不自禁了。”
他拉着白婳的手,说:“不早了,我们该找个地方歇息了,明日一早再去寻陛下。”
白婳没有言语,只是盯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苍劲有力的手腕上系着显眼的红绳。
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似将她呵护在掌心了,最后找了家客栈,要了间上好的客房。
白婳沐浴出来,见他已经拿了毯子被褥在地上铺好,外袍脱在一旁。
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白婳,夜里繁星点点,他说:“你不必担心,今晚我睡地上。”
她身上披了件单薄的衣裳,纤弱的身影在衣袍里若隐若现。
男人的喉结在不经意间滚动,却又飞快转移了目光,拿了干净的棉帕擦拭着她的头发。
女人的身上散发着轻轻幽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间。
“太傅以前不是很主动的睡床,今日这是怎么了?”
以前恨不得天天粘在自己身上,现在却这般自觉,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呢。
“郡主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骨节分明的手掌穿插在她的头皮和发丝之间,细腻温柔,宛若握不住的指间沙,转瞬即逝。
“实话。”
背后之人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地说:“因为我怕一旦和郡主挨在一起,便会失去理智,成为一个想要疯狂占有郡主的疯子。”
这就是他的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白婳心头一颤,竟然觉得他这种孟浪露骨之言,是这般的撩动心扉。
他掌心中的内力已经将她头发烘干。
“睡吧。”
他吹灭了蜡烛,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和昏暗,彼此间谁都没有说话。
白婳也是头一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