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肉噎在了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
“莫慌,先喝口水。”萧君策递了水杯过去,随后便去开了门,净慈站在外头,手里提着一些东西。
门一开,那满屋子的肉香立马就飘了出去。
净慈往里头扫了一眼,只见满桌的荤腥,白婳像是偷糖吃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儿般,尴尬地裂开嘴朝他微微一笑。
那满嘴油光,是挡都挡不住的。
“净慈不知,原来太傅大人也在此。”
净慈目光温和地看向萧君策,而这次萧君策却没有先前的敌对,反而显得很大方。
“法师过来,可是要同我们一起吃肉喝酒的?”
此时此刻白婳只想将这一桌子的肉都给藏起来,要怪只怪净慈来得太及时了。
“出家之人,不沾荤腥酒色。”净慈淡淡一言道:“今日瞧郡主吃得少,先前又惦念着斋房里的开胃小菜,便给郡主拿了一些过来,吃过之后也许为好些。”
他目光越过面前的萧君策,径直落在白婳身上。
“劳烦法师还记着,实在是……”
“原来法师也会惦记,不都说出家人清心寡欲么?难道法师这是要破了色戒?”
他眼眸里带着对净慈的警告,看来他对自己的话好像并不是那么在意。
细想起来,小时候在大梵音寺时,净慈便很安静,整日除了诵经打坐敲木鱼,便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问世事。
这神佛的名号,不知怎的也就传出去了。
而今同婳婳才是第一次相见,便破了以前诸多清规,又是送了手持,又是再而三地容忍婳婳的无理取闹,如今更是深夜送来了开胃小菜。
这着实不太符合净慈的行事作风。
这一番话下来,也算得上是对出家人的羞辱和嘲讽了,可净慈浑不在意。
而是说:“太傅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曾改掉这种揣度他人心思的习惯,贫僧不过是瞧着与白施主颇有佛缘,白施主又极具慧根,便多了几分惜才之心罢了,却要遭受太傅这般羞辱。”
他语气不轻不重,明明是个出家人,这话多少有些暗讽萧君策心眼儿小。
白婳瞧着两人男人之间的硝烟味道越来越浓,连忙上前打圆场。
“法师也是一片好心,正好这些肉油腻得紧,这开胃小菜可以解腻,法师有心了。”
她觉得自己这番话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一边说一边将萧君策将屋子里拉。
“这天色也不晚了,谢谢法师好意,法师请回吧。”
她拿了小菜进来,没等净慈说什么便关了门,白婳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如此萧君策总不至于生气。
但当她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貌似有些卑微?
她为何要去考虑一个凡人的喜怒哀乐?
自己不是从来都是凭着心情做事儿的么?
她越发觉得自己古怪离谱了起来,大概净慈送来的小菜,里面竟然还有一些核桃酥小点心一类的东西。
她愣住了。
净慈这是要做什么?
正在她发愣时,忽然惊觉屋子里的气氛好似有些不对。
她愕然抬头,撞入男人那双如墨的眸子里,白婳红唇轻扬,慵懒道:“你这又是怎么了?方才本郡主可是没有和净慈有太多的接触,这小菜也是他自个儿送来的,就这太傅大人总不至于也争风吃醋吧?”
这男人可比话本子里写的差太多了,那里头都是男人哄女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女人哄男人了?
萧君策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将桌上的肉都默默地收了起来。
白婳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这狗男人也忒小气了,本郡主不过收了他的小菜,你便要收了我的肉!”
没天理了!
这男人是要上天了!
这往后他若都是这般,她白婳威严何在?
“郡主既然觉得我这肉太腻,那便去吃净慈法师的小菜,小菜虽寡淡,却也清新,对得上郡主的胃口。”
他语调不轻不重地说着。
她总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吃的哪门子的醋,不过是随口用来敷衍净慈的话罢了,竟然引得他这般生气。
她索性放下手中筷子,将小菜装起来放在一旁。
两人彼此间坐开了一段距离,白婳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她说:“既然太傅这般不信任本郡主,那便随你怎么想。”
总之她现在是懒得去解释了。
她本不是这种性子,为了这个男人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他竟然还这般不可理喻。
夜里安静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也格外僵凝。
月光偷偷的钻进窗柩里,柔和地落在她身上,男人坐在那一头远远的看着,她呼吸均匀,背对着萧君策卧榻而眠。
不知现在是睡着还是醒着。
只是良久之后,床榻上多了个人,身边也凹陷了一块儿下去,白婳没有动静,任凭那双有力结实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从身后环绕过来。
宽阔的胸膛更是谨慎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似生怕将她吵醒。
男人的脸贴在了她柔软的颈窝里,那小心谨慎的动作,看上去既可怜又委屈。
白婳在心里叹息一声,怎的轮回之后,他的性格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月色柔和而清晰,那娇小的身子就那般圈在他怀里,像是被他保护的私有物般。
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晚上,她是被杨凌雪吵醒的,今日是河神祭祀的大日子,澧洲好多百姓都会前往太川河。
以求能够沾沾河神的福气,往后能够一番顺遂。
“郡主快些起了,再睡便要错过河神祭祀了。”
杨凌雪掀开她的被褥,一把将人从床上拽起来摁在铜镜前开始给她梳洗,她虽是个千金小姐,也从未伺候过旁人,不过做起这种事情来,竟然也得心应手,丝毫不马虎。
不过今日只是简单地束了个发髻,就连衣裳也是素净的。
她慵懒地靠在长椅上,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打着哈欠,轻揉着双眼,还没穿好的衣裳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
“郡主莫要乱动了,再动这衣裳该穿不好了。”
她仰着头,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她面前,明明同为女子,可她此刻却仿佛散发着对杨凌雪的致命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