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擦还是要本郡主替你擦?”
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蓉蓉,漆黑的屋子里,她的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亮光。
孟蓉蓉赶忙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说:“蓉蓉自己来就好了。”
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渍,透过外头隐约的光,她好似有些紧张,身形单薄纤弱,仿佛风一吹就倒,还是个病娇娇的样子,看上去活不长。
白婳也懒得去翻她的命薄,要是每遇见一个人就去翻一次,她早晚都得累死,况且这世上人各有命,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看与不看都那样。
“郡主这样看着蓉蓉作甚?”
她擦干净了头发上的水渍,却发现白婳一直在盯着她看,这样孟蓉蓉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其实她是听说过关于惠安长郡主的各种传闻的,飞扬跋扈,恃宠而骄,还放浪形骸不守妇道,各种不堪的词,几乎都能用在她身上。
更是传闻京中权贵人家的子弟,她想打谁就打谁,仗着有圣上撑腰,宛如京中恶霸。
“本郡主若是恶霸,你还跑来与恶霸同床而眠,就不怕本郡主夜里凶性大发悄悄弄死你?”
正巧外头的风吹开了木窗,阴嗖嗖的,孟蓉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她不安地搅动着手中棉帕,仿佛自己心中所想,郡主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孟蓉蓉咬了咬唇,低着头小声地说:“蓉蓉相信,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了解本郡主?从你来找本郡主开始,你就很不简单了,那个时候的你还不知道孟祁就是孟绍元,却要让本郡主同你演一场戏,更甚者让孟府大门敞开,任由百姓进出,如今的孟府也毁了,孟姑娘,你动机不纯啊。”
白婳挑起她的下巴,这小姑娘生得水灵,眼睛也好看,很有灵性,就是心眼儿太多,不知道这副单纯无辜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孟蓉蓉脸色一白,就跟一口气上不来,随时都能嗝屁一样。
她咳了好几声才说:“那时蓉蓉只想自保罢了,他对蓉蓉没有半分兄妹之情,我又何必念及与他之间的情分,况且他害死了我哥哥,他并不是真正的孟祁,蓉蓉这般,也算为民除害了不是吗?”
孟蓉蓉苦笑着:“蓉蓉现在有家不能回,连父亲也住在了外头,还要整日躲避百姓们的讨伐,蓉蓉唯有依靠着郡主,方能心安些。”
她这话说得好不柔弱,但凡是个有心的,都会同情她如今的遭遇。
但她偏偏遇上的是白婳。
“本郡主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蓉蓉姑娘如此信任,你对本郡主了解多少,知道本郡主为人如何,你这样的女子,我也杀过不少的,我那前任夫君的姨娘,更是被我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蓉蓉姑娘,你太盲目了。”
该说不说,这姑娘的心机是有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孟蓉蓉惊愕地看着她,但没有恐惧害怕。
白婳又拿了一床被褥过来,说:“睡吧,看样子,这雨没个三两天是不会停了。”
正值农耕时节,多雨也是正常。
怕只怕这雨来得不正常,她倒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孟蓉蓉瞧着白婳躺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也不敢说话,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杨凌雪早早的就过来了。
“郡主,该洗漱了。”
她端着热水进来,自从住进寺庙以后,她便主动担起了照顾白婳起居等杂事。
雨是小了些,外头的翠竹被晕染得分外青翠。赏心悦目。
“杨姑娘早。”
见白婳起了,孟蓉蓉自然也不敢贪睡。
“你要是没睡好,便再睡会儿,斋饭一会儿会有人送来。”白婳瞥了她一眼说着。
“不了不了,郡主都起了,蓉蓉又岂可贪睡。”
她连忙起来,整理被褥,随后走到一旁,有些局促地说:“杨姑娘,不如我来伺候郡主洗漱吧。”
她拿过杨凌雪手中的帕子,弯下腰来替她细细地擦拭着手指,她的手掌很细,但很凉,握在手中的触感,像是没有温度的蛇。
刹那间就让孟蓉蓉打了个冷战。
杨凌雪惊愕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心里说不出的无语。
“孟姑娘很喜欢抢着做事?”
孟蓉蓉笑着说道:“蓉蓉现在寄人篱下,自然要勤快些,这样才能不被人讨厌。”
杨凌雪觉得这姑娘脑子大概是有什么大病。
“郡主习惯了我来照顾,孟姑娘手生,怕是不适应。”杨凌雪自认为脾气已经算好的了。
要不是看在她娇娇弱弱的份儿上,她早忍不住暴脾气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可孟蓉蓉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越发勤快了起来,拿起木梳,沾了些松花油,开始细细地学着杨凌雪的模样,给白婳梳头。
“不妨事的,蓉蓉前几日见过姑娘伺候郡主,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她这是在照葫芦画瓢吗?
白婳半垂着眸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杨凌雪看白婳似乎也没有拒绝孟蓉蓉,心顿时就凉了下去。
两人不过是睡了一晚,怎的好像自己就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了。
“凌雪!”
她正在气头上,杨显过来找她。
“兄长?”
杨显看了一眼里头的情况,笑着说:“郡主既然有人伺候着,那你便随哥哥去吃好吃的,哥哥今儿淘到了好些东西,定是你喜欢的。”
他过来微微行礼,便拉着杨凌雪要离开了。
临走之时,杨凌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大概是有些不放心孟蓉蓉。
但白婳却挥了挥手道:“既然你兄长来找你,那就去吧,这边有蓉蓉姑娘,你不必担心。”
杨凌雪顿时将到了喉头的话给吞了下去。
她匆匆行了一礼,倒也没说什么就跟着杨显走了,孟蓉蓉瞥见她脸上带着怒气的神情。
疑惑道:“杨姑娘好像有几分不高兴。”
“不妨事,女孩子家家,有些小脾气也正常。”
白婳拖着自己的腮帮子,慵懒地盯着杨凌雪险些跌倒的背影,嘴角缓缓上扬。
袖口里的手骤然收紧,杨显扶着她责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会摔跤。”
“雨天路滑,兄长勿怪。”
她心里是带着气儿离开的,杨显一个大男人又怎会察觉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