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推开。
“黑狗血……黑狗血!你竟然让我喝了黑狗血!”
孟蓉蓉扭曲了一张清秀稚嫩的脸蛋儿,手伸进了喉咙里不停地抠着,企图让自己吐出来一些。
可她除了干呕,竟然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不知道许卿还在那药材里添加了什么,此时她浑身都疼痛的厉害,蜷缩在床上不停地打滚。
院子外的竹林里,两人挑了一个不错的角度,正坐在竹林里的石凳上,欣赏着屋子里孟蓉蓉此刻发生的一切。
杨凌雪掰了一块儿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一边说:“郡主如何知道,她会对黑狗血有反应。”
“倒也并非是对黑狗血有反应,昨日我带她去城隍庙誊抄符纸,一来接触了朱砂,而来城隍庙乃是冥神庙宇,虽比不得佛门,却也可以压制一些邪性,若再加上黑狗血,效果就更加明显了。”
但杨凌雪还是没有听懂,孟姑娘是个正常人,哪里来的邪性?
顶多是有点儿小心眼儿罢了。
“凌雪不懂,还望郡主解惑。”
“都说了看人不能看表面,这孟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可还记得头一回去孟家,孟蓉蓉体内排出来的东西?”
杨凌雪瞪大了双眼,连忙道:“莫非是那邪物在作祟?”
“你呀你!”白婳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随后点在她的额头,一股清凉之感传入脑中,等到再次睁眼时,屋子里的孟蓉蓉,脸上竟然长出了另外一张脸来。
双眼通红,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她脸上来回交替。
杨凌雪吓得大叫,却被白婳及时捂住了嘴,随后收回手指,眼前的一切就又都恢复了正常。
“可瞧清楚了?”
杨凌雪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恶寒,她惊恐地看向白婳,双手更是死死的捏住了手帕。
“郡主,那是什么?”
“一种喜欢剥人脸皮的东西,你方才所看到的那些脸,都是她用过的。”
白婳默默地吃着点心,然而刚刚已经见过了孟蓉蓉真面目的杨凌雪,却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一看到这些点心就恶心反胃想吐。
“郡主是如何得知的?”她脸色惨白,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但屋子里的孟蓉蓉还是那个孟蓉蓉。
“从见到她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了。”
“所以郡主每天看到的,都是那样一张可怕的脸吗?”
“嗯。”白婳面无表情地点头。
“郡主不会觉得很可怕?”
“可怕?”白婳扬眉,看向她说:“那你要不要看看本郡主的真面目,说不定等你见了本郡主的真容,会比她的还要可怕恶心呢。”
孟蓉蓉这算什么,比起她在地府那些年看到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怕。
“郡主也长得很可怕吗?”
白婳凑近杨凌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说:“你想看看吗?”
杨凌雪连忙摇头,说道:“还是不必了,郡主国色天香,又怎会是那种面目狰狞的怪物?”
“那孟家早就烂透了,唯一的正常人就是那孟员外。”白婳撑着下巴,欣赏着屋子里的光景,剥人脸皮这癖好,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白泽喜欢穿人皮囊,莫不是和他学的?
她和白泽一样,一旦剥下那人的脸皮,便会拥有她所有的记忆和情感,所以并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异样来。
可惜啊,她遇人不淑,偏偏遇上了自己,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早就被她玩儿烂了。
“郡主既然知道她是这般模样,那日竟然还答应她同睡。”
杨凌雪光是想想刚刚那个场景,她便恶心得要吐。
一个人的脸上,怎么可以同时出现那么多张脸,密密麻麻,好不恐怖!
“看惯了各色美人儿,有时候看看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新鲜不是?”
白婳微微一笑,那些地府里被油炸的面目全非的鬼她都能逗上一逗,与这东西同睡越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毕竟地府里各种各样死状的鬼她都见过了。
什么肠穿肚烂啊,什么缺胳膊少腿儿,又或者满身脓包溃烂,都算不得稀奇了。
有的甚至只有半个脑袋半个身子。
“好了,你看也看过了,以后多跟着林承文学学,他都见怪不怪了。”
“英国公府林公子?”杨凌雪有些惊讶:“他也能瞧见吗?”
“我给他开了天眼,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能看见。”
杨凌雪:“……”
那她是不是应该很庆幸郡主没有给她开天眼?
“可这里是佛门圣地,既然是邪祟,又为何能进来?”
“问得好。”白婳一拍大腿,眨巴眨巴眼睛说:“本郡主也不知道。”
“……”
她原本还一脸期待地瞪着白婳的答案,结果是这般。
“许是她身上有什么法宝护着吧,总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且小心些,莫要着了她的道。”
着了她的道?
杨凌雪没能理解她的意思,郡主说话,总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白婳似乎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法坛已经摆好了,是按照柳淮需道观里的规格,就摆在那棵银杏树下。
小沙弥们觉得有些荒唐,在佛门摆道教的法坛,是不是有点儿嚣张了?
奈何净慈师兄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不敢发表意见。
“今晚这些符纸都要分发下去,人手一张,谁都不可以落下。”白婳将符纸递给了净慈。
这些符纸到了她的手里有所改动,净慈沉默地看着。
柳淮需赶紧说:“法师您可要千万相信郡主,郡主的符纸,可是千金难求呢!”
要不是这东西是用来困住邪祟的,且都是数好了份量的,他都想私藏了。
“好。”
寺庙的弟子共三百,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发完,余下的一些,白婳还有用。
“这白施主到底要做什么,神神道道的,咱们这儿是寺庙,能进什么邪祟不成?”
“就是啊,还非得弄这些东西,莫不是……”
说话间,正好撞上净慈看过来的目光,两个小沙弥们顿时闭嘴走开了。
“你有没有觉得,师兄刚刚的目光,好像有点儿可怕?”
是错觉吗?
明明一向温和的净慈师兄,是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