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落下的瞬间,柳淮需拂尘一扫,立马将那些女人和孩子卷到了他的身后。
即便愤怒,他也只能忍,因为这些百姓是无辜的。
前辈要保,他就必须要忍。
白婳似乎还在强撑着,亲眼看着她将那颗心吞入喉咙。
“好吃吗?”白婳笑意盈盈地问着。
仿佛她吃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心,而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罢了。
孟蓉蓉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不解,但白婳朝她伸出手,笑道:“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轰隆一声巨响,刺眼的银光在天空中闪烁,她的掌心里跳跃着神火。
那已经被吞入喉咙的心脏忽然像似一块烫极了的烙铁一般,再狠狠地发烫。
在她喉咙的位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你……怎么会这样?!”孟蓉蓉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身上的触手更是胡乱的挥舞着。
忽然间,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的箭矢来,对准了她的触手,而箭矢上全都涂抹了黑狗血。
一旦射中,便是滋滋一阵作响,触手在被飞快地腐蚀着。
她说:“我的心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随着她的掌心向下,那卡在喉咙里的心也跟着一路向下,似乎被她控制着。
杨凌雪呆呆地望着,就连柳淮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蒙了。
“不!不要!”孟蓉蓉终于察觉到了诡异之处,一个人没了心,她怎么还可以活着!
不仅活着,还能有这么强悍的力量!
触手伸进喉咙里,似乎想要将她的心抠出来。
“真是抱歉,本郡主的心可不是你想吃就吃,想吐就吐的!”
掌心骤然收紧,那卡在她喉咙的心脏更是在瞬间膨胀数百倍。
“忘了告诉你,我本就是无心之人,所以这心脏便是给了你又有何妨?”
她微微一笑,不过是挖出一颗心罢了,连身子都不是她的,又怎会对她造成伤害呢?
“你、你算计我!你竟然算计我!”孟蓉蓉愤怒地瞪大了双眼,神火从喉咙里冒出来。
她浑身都冒着白烟,巨大的身躯在被迅速燃烧融化。
不过眨眼间便被烧成了一滩恶心的血水,在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漫天的火光在寺庙迅速消散下去,与此同时,净慈也终于从幻境中醒来。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温润柔和的佛光迅速笼罩在白婳身上,稳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清倌楼里,沈芳华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关上了木窗。
对身后的小厮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一切风平浪静,白婳抬头看向净慈那边,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迅速避开。
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急匆匆而来,手里的弓箭丢在了地上。
极速的步伐变成了快速的奔跑,他一把将人拽进了怀里。
“愚蠢!愚蠢至极!”
压抑的嗓音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他的愤怒,他抱着人,无视了他们的目光,大步离开了这里。
柳淮需将杨凌雪从地上拉起来,杨显也正好过来。
“杨姑娘,没事了,你不需要担心,看来郡主一早就有自己的打算。”
柳淮需感叹了声,说到底前辈还是不够信任他的,原来这后面还有这么多计划,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杨凌雪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就双腿发软,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兄长,郡主她……她挖了自己的心……”
杨显目光一闪,说:“郡主乃神人也,法师也定会庇佑郡主的,对吧!”
面色掩藏在黑暗中的净慈缓缓点头。
杨显立马吩咐人将这些女人都关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今夜之事,诸位既然都看见了,那便都知道,郡主的命和你们的命连在了一起,谁若走漏了风声谁就会死,明白吗?!”
杨显也难得严肃了起来,赶来的人都将她们关了起来,顺便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柳淮需唏嘘不已,走向净慈,好奇地问:“法师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竟然这么久才醒来。”
着实让人有些好奇呢。
但净慈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过身,清冷的身姿彰显出几分仙人的模样。
他说:“幻境亦真亦假,柳道长无需挂记在心。”
“可前辈说幻境里的都是遵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柳淮需这个二愣子明显没有察觉到问题的重要性。
净慈回头,眸光分明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此时却好像布满了寒霜。
他说:“连内心都会欺骗自己,又何况幻境,柳道长即是修行之人,就不该过多相信这些虚幻缥缈的东西。”
柳淮需愣住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法师这话的意思是说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内心了吗?
前院里,萧君策带着白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屋子里,他将人放在床上,想要检查她的伤口。
却发现胸口的大洞早就已经愈合了。
白婳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都不急,你又急什么?”
他愣了片刻,随后却是狠狠一拳落下,砸在了她耳畔的床板之上。
当她对上男人那双怒不可遏的眸子时,心微微一颤。
“你同我说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我若说了,你还会允许吗?”她双手撑着身子,艰难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却又被人狠狠摁在床上,目光凶狠,却又饱含对她的爱意。
他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一字一句道:“你究竟将我当成了什么,累赘,还是废物?”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就应该保护女人,而不是让你去挖心掏肝,去救那一群愚蠢的人!”
他怒极了,胸腔里的怒火迟迟无法发泄。
他甚至恨不得一拳一拳地落在自己身上,替她承受了这剜心之痛。
白婳拉起他的手,落在自己胸膛上。
笑着说:“你瞧,这颗心还是好好的,我早就说过这身子不是我的,心也不是,失去了心凡人也许不能活,但我能啊。”
她的灵体早就随着轮回崩塌一并消散了,况且她的致命点从来都不是心脏,而是随她一起诞生的龙骨。
男人颤抖着手,明明那胸膛里还有心脏跳动的感觉,可他却疼得厉害。
一滴灼热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在她脸上,他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狠狠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