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得将白婳当成祖宗一般供着,这京城里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这样啊……”许卿若有所思,轻笑道:“如此一来,还请周将军放行,这救一条狗的事情,着实不是在下能够干的。”
他又不是兽医。
“站住!”周易安脸色铁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许卿说:“许先生若是不去,周某只好得罪了!”
“你要动粗?”许卿叹了口气:“周将军,咱们都是斯文人,不可动粗……”
那府丁们都围了上来,许卿嘴角抽了抽,脸色也跟着变了,这厮当真要对他动手?
“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么?”
周易安冷笑:“我又不曾伤害先生,只是拜托先生医治一番罢了,不曾触犯大端律法,先生何以能在陛下面前弹劾本将军?”
他这会子脑子倒是无比灵光了起来。
许卿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子如同青松般未曾动摇半分,反而是闭上眼睛,一副即将要英勇就义的表情说:“那周将军杀了在下吧,与其让在下去救治一条狗,还不如杀了在下来的痛快!”
“噗呲!”
东篱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这许大夫好生有趣,竟然将二夫人一口一个狗的喊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要去救一条狗呢。
但在白婳眼里,完颜长歌连条狗都不如。
“啧,都说许大夫性情刚烈,从来没人可以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要是逼死了许大夫,将军这罪名可就大了呀。”
白婳不嫌事儿大,勾唇轻笑了起来。
但凡只要是她一句话的事情,许卿就立马过去了,她偏偏不让,周易安的心肺都快要气的爆炸了。
他一身青袍烈烈而展,倒真有几分烈性君子的风骨模样。
“来人,将许大夫请到西院儿去!”周易安管不了那么多了,长歌身上的伤拖不得,放眼整个京城,只有许卿的医术才是最好的。
府丁上前来,手里拿了麻绳,似要将人直接给捆到西院儿去。
白婳勾唇,淡淡道:“许大夫,莫不然你就从了吧,这一道早的动粗怪不合适的。”
明明被一群人围着,许卿脸上非但没有慌乱,反而云淡风轻,闻言更是一笑,叹了口气说:“郡主说的是。”
他提着药箱:“让开!”
府丁们看了周易安一眼,直到他点了点头这才让开。
他挺直了腰杆,走出了东院,东篱好奇的问:“他真的会治好二夫人吗?”
二夫人毁容,这简直就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啊,要是治好了多可惜啊。
白婳抱着孩子进入,接近正午了,这太阳虽暖,但正午的阳光阳气最盛,她很不喜欢。
说:“谁知道呢,肉白骨活死人,便是他许卿是也。”
能否治好,也全凭许卿开心罢了,她腿脚都恢复好了,舒展了身子骨,便要准备大干一场了。
还有半个月便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备年货,以往这些事情都是长歌一手操持着的,如今却躺在床上日夜嚎哭。
“小姐,许大夫来了。”阿银站在门口观望着,便连忙对着里头说。
长歌浑身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那日被揍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才消了下去,脸上被白婳打的伤口却溃烂了起来,还奇痒无比。
她忍不住去抓,导致那半张脸都溃烂流脓,散发着一股恶臭,西院的仆人们都不大愿意靠近她。
往日里周易安过来,更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长歌心冷如坠冰窖,这会子听阿银说许卿过来,心里更是难掩的欣喜。
想着将军到底是把许卿给她请过来了,如此一来,将军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她脸上恶臭难挡,许卿一进来就皱紧了眉头,问:“是这院子的茅厕炸了么,这么臭。”
他捏紧鼻子走进去,就看见长歌那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只要他肯过来,周易安定然以礼相待。
说:“说来惭愧,长歌伤口溃烂,才有如此味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逼着先生过来,只求先生救她一命。”
她脸上已经不是单纯的伤了,先前有别的大夫来过来,是中毒的迹象,那鞭子上约莫是淬了毒液的。
他又气又恨,却无能为力。
“许先生……”她本就生的娇小玲珑,如今有这般凄楚哀怨,委屈可怜,哪怕是烂了半张脸,也是有些风情在的。
“我既然过来了,就断然能够治好你的脸,若非郡主,我便是看都懒得看你一眼的。”许卿冷哼一声。
长歌心里难堪,却也不好说什么。
屋子里的人出去了,只剩下他和长歌在里头,窗户都打开通风,那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炸裂着。
不多时便听见长歌杀猪般的惨叫声从屋子里传出来,一浪高过一浪,连东院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东篱伸长的脖子朝西院看去,笑嘻嘻的说:“这许大夫还真是有一手,哪怕是治好了,这种痛也够二夫人记一辈子的吧!”
他医术确实了得,那脸上烂肉尽数被他挖掉,到了药粉上去,一点儿都没有心慈手软。
“若二夫人受不得这般疼痛,在下可以立马住手。”
长歌躺在床上,脸上流出来的脓水恶臭无比,她忍着脸上钻心的疼,嘴角一阵抽搐,胸腔里窜动着恨意。
都是白婳那贱人害得她遭受如此罪过!
这种剜肉之痛,有朝一日,她必定加倍奉还在白婳身上!
“许先生可有麻沸散?”外头周易安听得揪心无比,大声的问着,麻沸散可止疼,倒也不至于让她叫的这样凄惨。
“麻沸散何其珍贵,给郡主治腿时便用完了,没有多余的可以给二夫人用。”许卿淡淡的回答着,白皙的手握着那薄如蝉翼的刀子在她脸上操作着。
光影重重,他动作快得很,将她整张脸都包了起来。
那双腿更是如法炮制开始正骨,他指尖捏了捏,捏到里头的碎骨头,长歌疼的险些晕死过去,却又清醒的很,想晕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