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放肆,更是威仪万千,却在之后没了声音,南桑站在院子外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君策淡淡的扫了一眼。
南桑连忙低头行礼:“南桑见过郡主,晚膳已好,请郡主移步正厅用膳。”
说罢,南桑几乎用了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鬼地方。
她刚刚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萧君策往前走,似是没有看见她愤怒的模样,气的那张小脸儿都红了起来,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
“今晚南桑着人做了烧鸡,晚膳过后还有蜜饯银杏和翠玉豆糕。”萧太傅的声音在前头响着,赤乌顿时亮了眼睛。
说道:“烧鸡,有烧鸡诶!”
烧鸡是南桑送去将军府的菜品中,白婳吃的最多的,那蜜饯点心也是她尤为喜欢的。
以往在地府,大多不用吃东西,到了这人间界才觉得这美食万千,勾人味蕾,着实让人神往不已。
“废物东西,你除了吃还会什么!”白婳愤怒的一巴掌派过去,瞪着它说:“你主子我多被人轻薄了,你还想着吃?”
赤乌被打的晕头转向的,眼前冒着无数的星星。
它嘟囔着说:“那哪里算的什么轻薄不轻薄的,他模样又不差,大不了你亲回来,谁也不吃亏!”
白婳眼睛一亮:“对啊,本郡主怎么没想到,养你倒也还有几分用处!”
“……”
它怀疑白婳脑子坏掉了!
那一桌的美食,荤素搭配,一旁还特意放了小碟子,萧君策将食物剪碎了放进去,赤乌也占了一席之地,开心的吃了起来。
用膳的正厅里暖意甚浓,他今日在家束着发髻,未曾戴冠,却也面如冠玉,是个冷心冷性的好人物,伺候在正厅的丫鬟婢女们皆是低头不敢去看。
偶尔瞥见一眼,便脸红心跳飞速离开。
白婳脸上尚带着几分愠色,知晓她心气儿还未曾消了气,萧太傅亲自夹了一片熏的肌理分明的肉放在她碗中。
说:“若郡主还未消气,不妨在我身上咬上一口。”
他放下筷子,真真儿就伸了手过去。
婢子们哪里见过萧太傅哄人的模样,这般有耐心还是头一遭呢,以往别家姑娘凑上来,亦或是在他面前假意摔倒,太傅大人都是着人直接扔出去,要么眼望青天,当什么也没瞧见。
白婳嗤笑道:“狗咬本郡主一口,本郡主还要咬回去不成?”
那婢女们吸了口凉气,敢这么和太傅说话的人,坟头草估计都很高了。
这惠安郡主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在太傅大人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了?
若太傅大人发怒,她们可是承受不起的,就更别说这看似柔弱又娇蛮跋扈的郡主殿下了。
太傅大人非但不气恼,还亲自卸了一条鸡腿,将骨肉分离放在她碗里,这般细致就更是头一遭了。
那烧鸡十分入味,一口下去,肉香四溢,烛火下嘴唇泛着油光,萧太傅微微向前倾身,温热的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油渍。
赤乌一边吃一边嘟囔着:“这狗男人肯定是看上你了,臭女人,你要完犊子了!”
砰!
一声轻响,赤乌还没看清楚眼前形势,就被砸在地上,鸟眼发昏。
他凤眼微挑,俯身将那肥鸟从地上捡起来扶好说:“你若有气,尽管撒向我便是,何苦连累了一只鸟儿?”
“就是就是!”
赤乌不住的点头,他倒是像个老好人的模样,实际上那心早就黑成了墨。
她撇了一眼那叛徒,恶声恶气的说:“不过一只鸟罢了,杀也杀得。”
“你你你!”赤乌愤怒地瞪大双眼:“你这个臭女人,你没有心!”
“吃!”
萧太傅适时夹了一颗蜜枣塞进它嘴里,堵住了赤乌的嘴。
他又舀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自己没吃多少,倒全看着白婳吃去了,那双狭长的眸子落在白婳身上,就跟下不来似的。
萧太傅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也没能得了惠安郡主一个好眼神。
倒是片刻才悠悠道:“你这般模样,将军府到底是少你吃穿了。”
“托萧太傅的福,本郡主还能活到今日。”
眼下萧太傅没有别的心思,就那么静静看着,明明是平平无奇的眼神却叫那些丫鬟婢子们看出了情意绵绵的味道来,简直离了大谱!
许是那些花前月下的画本子看多了,这惠安郡主气质大好,雍容矜贵,细看之下和自家太傅倒也般配。
她胃口好,那烧鸡吃了大半,婢子们前来收拾,他自起身朝外头院子里走去。
说:“太傅府离将军府尚有一段距离。”
他双眸略含深意的盯着白婳,即便是大冬天的,他也穿得单薄,一身玄袍紧贴着肌肤,肌肉轮廓都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精壮结实的身子下藏着无比迅猛的爆发力量,靠的近些,便又能闻见他身上的那股味道,沉寂幽深。
“所以呢。”
“郡主若是不着急回去,可否随我一同出去走走消食儿?”
白婳眯眼,她素来懒得很,更是不喜欢多走一步路,正要拒绝,就听见那厮说:“我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便是权倾朝野,也无人敢亲近半分。”
这话多少有几分装可怜的味道了,但眼里的孤寂骗不了人。
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一个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古人,她心不知怎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蛰了一下。
白婳抿唇:“代价呢?要本郡主陪你消遣时间,总得拿出点儿诚意来。”
萧君策眉眼舒展,轻笑道:“若郡主愿意,我倒可以勉为其难成为郡主榻上之客。”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就差没有一脚踹过去了。
又听见他说:“郡主莫要误会,想来你迟早是要离开将军府的,届时你我皆孤身一人,凑合凑合,倒也勉强能够过下去。”
所以,他这是在变相的向自己表白?
白婳眯眼:“你看上本郡主什么了?”
他依旧笑着:“什么都看上了。”
这京中多得是家世清白,肤白貌美的贵女,放着一个个黄花大闺女不要,偏生要她这个下堂妇,这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