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嘴角一勾,柳淮需默默地将符纸收了起来。
算了,就算打他可能也打不过,还不如识趣点儿,保留自己的修为比较好。
白婳带来的震骇实在是太大,谁都无法相信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你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白婳问柳云霜,她这会儿不疯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花,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话。
笑嘻嘻地说:“那土里头埋了好多人呐,都是男人,是和你娘春风一夜的男人呐!”
“嘿嘿,你娘就是个娼妇,还是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她越说越离谱了,大夫人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杀了她,也没想到东篱死而复生。
“住口!”
顾明玉脸色阴沉,愤怒地瞪向柳云霜。
但柳氏却毫无惧意地说:“不然你以为你娘为什么要杀我,我没疯她却说我疯了,天天给我吃冷饭嗖饭,巴不得我死!”
“说我厉鬼附身,是幺幺回来寻仇了,妖言惑众,妖言惑众啊!”
越是往下说,柳氏的情绪就越是激动。
“柳云霜!”一声厉喝传来,顾夫人在仆人的簇拥来走过来,抬起手,毫不客气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横眉冷对道:“这种把戏你究竟还要耍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喜欢污蔑本夫人吗?”
柳氏的头被打的歪向了一旁,但她却丝毫不怕,反而笑得越发放肆了起来。
指着东篱说:“你看看那是谁?”
顾夫人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瞬间浑身冰凉,如当头棒喝般,身子瞬间站不稳。
这一系列的反应被顾明玉收入眼中,眉心紧蹙。
“鬼,鬼啊!”
顾夫人吓得尖叫了起来。
那日好些人都看见了东篱的死状,都那样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顾夫人好像很激动。”白婳扬了扬唇。
对顾明玉说:“顾少爷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挖出这些土来,再去前厅挖一些土来。”
她没去看顾夫人骇然失色的模样,只是凝视着顾明玉。
“好。”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顾夫人尖叫了起来,冲到柳淮需面前。
怒目圆睁地说:“淮需道长,你看到了没,那里有鬼,有鬼啊,你快点儿施法把她打死!”
“还有她,她就是个妖邪之物,顾府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
她失心疯一样指着东篱和白婳,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从见到死而复生的东篱那一刻起,她多日来紧张的情绪和神经就彻底崩溃断裂了。
柳淮需强忍着笑意将她推开说:“贫道只驱作恶之物,那姑娘并未作恶,自然驱逐不得。”
“你是道士,除魔卫道本就是你的职责!如今妖邪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管不顾,你还算什么狗屁道士,分明就是骗子!骗子!”
她浑身都在发抖,想着大管家的死,会不会也变成东篱那样回来找她。
东篱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上,只听见她缓缓开口说:“就是你,是你害死的我。”
“你和那个男人杀了我……”
“你胡说!”顾夫人瞪大双眼,怒喝道:“明玉,快将他们都赶出去!他们要污蔑我,他们想要害我!”
但顾明玉只是盯着她,奴仆们已经将园土都挖出来了,那些盛放娇艳的牡丹被随意地放在地上。
“劳烦再去请仵作来。”
白婳没有管她,顾夫人立马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了,抓着顾明玉的手嘶吼道:“不能去!你若敢去,我便当没你这个儿子!”
如此狠话都放出来了,更是让人疑心。
她越是激动地掩饰,就越是能够露出马脚来。
顾明玉握着她的手说:“母亲,唯有如此才能证明柳氏的疯病,才能让父亲彻底解决了她,母亲又何必慌张。”
大夫人的请求在他眼里微不足道。
仵作很快就被请来。
“劳烦先生验一验这两堆土的区别。”
仵作是县衙的人,也是昨日给大管家验尸的人,干这行干得久了,高门大院里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小的这就来验。”
这精通尸语者,大多都能分辨出一些端倪来。
大夫人面如死灰,她企图阻止什么,但东篱一直盯着她,面无表情,脸色惨白如鬼。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砰砰直跳。
“这……”
“如何?”顾明玉察觉到仵作脸上的表情变化。
先生捻起土嗅了嗅,脸色大变,又在土里拨弄着什么,忽然看见一块儿发白的东西。
顿时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土……这土里都是死人尸骨粉末!”
说这话时,仵作牙齿抖得厉害。
在场的人皆是变了脸色,顾家老太爷刚过来就听见这话,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怎么可能!”
“还请顾少爷瞧个清楚,这是人的后槽牙,怕是那溶尸水未能彻底将其溶解才留下来的。”
那发黄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烦着阴冷的光,仆人丫鬟们面露惊惧,纷纷后退,想着他们夜里还在院子里值守,竟是和死人为伍,更是浑身发毛。
“溶尸水?”
仵作道:“溶尸水能将人的血肉溶解,却无法溶解骨头,而这堆土里便掺杂了人的骨粉。”
将骨头磨成粉和溶尸水以及泥土搅拌在一起,自然很难让人联想到什么。
“这堆土里,至少融了十个人的尸体,顾少爷,小的今日什么也没看见,也未曾来过贵府,小人告辞!”
仵作明白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连忙收拾好自己的工具都急匆匆的离开了,顾明玉也没有阻拦。
在京城里混的,都要带几分脑子。
唯有放聪明识趣些,这条命才能长。
“顾夫人,想来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什么。”白婳微微一笑,顾夫人喘着粗气,顾明玉已经想到什么了。
“好一个惠安郡主,本夫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郡主,竟让郡主如此煞费苦心的筹谋这一切来诬陷我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
“你若柔弱,便不会与大管家在下厢房苟合,更不会让他杀了我,还挖了我的心!”
东篱撑着伞步步紧逼,那泛白的瞳孔里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