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蓦地眯起双眼来,剧烈的浓烟从蛮子胸膛里喷射出去,对准了萧太傅的脸。
他掐着和萧君策的距离,浓烟一旦吸入鼻腔,便会瞬间进入肺腑,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撤退。
寒光凌冽间,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她一脚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枪,凌空一跃,对准那破开了机关的胸膛,扑哧一声刺入。
又快又狠,巨大的力道将机关人冲击出去,五彩神鸟几乎覆盖了整个练兵场,熊熊烈火燃烧着,浓烟在神火的灼烧下,散发着刺鼻的焦臭味道。
火势凶猛,缠上机关人的瞬间便轰然倒塌,声响震耳欲聋,他脚下一空,被人拎着后颈衣裳扯着飞快后退。
烈火中,她一袭华贵衣衫翻飞,自烈火中走出来,精致的面孔冷若冰霜。
神鸟长啼,猩红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机关人被烧的瞬间,惨叫声从重甲之下传来,被烧得通红的钢甲贴着人的皮肤,超乎想象的高温刹那间让人面目全无,血水被蒸发。
重甲发出被分解的声响,齿轮却还在继续转动。
一抹鎏金色从里面迸射而出,一道道一束束,隔得近的将士们无法避免这毒液,啥时间便没了声息,死伤无数!
火势凶猛,白婳紧抓着萧君策的手,士兵们还来不及思考那天上的三足赤乌神鸟,代惊棠的脖颈就已经落在那双素白的手中了。
“你想死,本郡主可以送你一程,老娘的人你也敢动?!”
她身材比起代惊棠来,要瘦小许多,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举起来。
萧君策面色清浅,凝望着她的黑眸里却情绪翻涌。
方才那毒气若是被他吸入肺腑中,只怕这会儿命都没了,是他大意了,早该想到代惊棠会在机关人的身体里藏了毒。
即便被识破自己的阴谋诡计,代惊棠也依旧不慌不忙。
嘴角甚至噙着几分笑意说:“郡主觉得,自今日起,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大端朝么?”
他艰难地看向天上的神鸟,说:“这是你烧毁的第二个机关人,大端容不下你,我铁达尔的大门却虽随时都为郡主敞开!”
她心中有片刻的诧异,却也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郡主乃我朝天命之人,那神鸟便已经证明一切,我大端如何就容不得她了?”
神鸟?
那是神鸟?
不是妖孽?!
士兵们望着天上的鸟,但只是刹那间,赤乌便已经落在她的肩头,歪着脑袋看向萧君策。
这个男人……
反应比它现象中的还要快。
只怕是代惊棠早就算准了它的身份,在危急时刻会显出本体来,还给那臭女人按上妖孽的名号。
“神鸟?呵呵!”代惊棠笑了起来说:“那哪儿是什么神鸟,分明就是能带来灾祸的妖物!”
“你大端有此妖物,只怕离灭亡不远了。”他意味深长地说着。
可惜了。
看来这次他是带不走白婳和那只鸟了。
不过没关系,人心可畏,人言更是可畏。
“不劳代王费心,代王还是好生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白婳手一松,他跌落在地上,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圈红痕,那是被白婳掐出来的。
她要是再稍稍用力,捏死代惊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呢。
但白婳要做好事赚阴德值,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杀人。
尤其是现在天道还未发现她寄宿在凡人身体里,趁着天道没发现之前,得把灵体塑好,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便是神明,也不能随意杀人。
那凶猛无匹的机关人已经烧成了粉末,连骨头渣渣都找不到。
代惊棠这一招失算了,不仅没能伤到萧君策,反而损失了一个宝贝,更是未能算计到白婳。
他想要一石二鸟,谈何容易。
当然,大端朝也不会对他怎样,毕竟铁达尔依附于大端,顶多也就增强赋税,征纳土地罢了。
“本啾已经在人间界现了三次真身了,若再有下次,肯定会被天道发现的,臭婆娘……天道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
他最喜欢的就是用雷劈人了。
它这一身毛要是被劈完了,以后连老婆都讨不到的。
“放心,我才是你的主人,天道又怎样,只要咱没干坏事,他奈何不了咱的。”
天道?
那是什么东西,在白婳眼里,就没有天道这回事儿。
反正她都脱离天道很久了,在那该死的地府生活了五百年,天道怎么就不把她给捞出来。
白婳在心里冷哼,那肥鸟嗷呜一声。
“婳婳威武,婳婳帅气!本啾这条命可就交代在你手里了。”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它的小命啊,谁让它是它们家族里最弱鸡的一个呢。
练武场惊现神鸟一事,在瞬间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神鸟?”门窗紧闭的阁楼里,有人轻声冷哼。
“代惊棠还真是无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少爷,您是怎么知道郡主身边那鸟非同寻常的?”现如今街道上到处都在传那神鸟的画像。
也有眼尖的人认出来它和玉清观里供奉的神像身后的神鸟很像。
难道那真的是神鸟?
街头小巷的说书铺子里,那些说书先生更是传得神乎其呼。
“听说那惠安郡主在落霞山遇难,原本与腹中胎儿是要一尸两命的,却不想被那神鸟所救,至此性情大变,斗小妾,揍恶奴,乃神人也!”
说书先生一席话,更是让听众们一阵鼓掌叫好。
那阁楼上的人脸色沉如水,一双好看的手捏着瓷杯,碎成粉末。
这风言风语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都相继而出。
皇宫里,太监将神鸟画像呈上,老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外头的光照进大殿。
落在那人的衣袍上,他拂了拂衣角。
说:“郡主身边神鸟一事,臣已经办妥i,街头小巷所传之言,信之者十之八九。”
老皇帝瞥了一眼那画像,放下手中奏折,捏了捏眉头,眼里精光迸射。
“辛苦你了。”
“此乃臣之本分。”
“那孩子……可还好?”老皇帝目光颤颤地望向萧君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