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笔来!”
一旁的仆人都犹豫不决地,望了望两人,谁也不敢去拿笔。
“还愣着做什么,本将军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就算她是郡主,也不是将军府的郡主!”
周易安怒喝出声,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大局观了,更顾不上所谓的皇室威严。
反正这休书是陛下亲自写的,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笑话,那就干脆让他们看个够就好了!
仆人拿了笔墨来,周易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在休书上签字画押,他一把将笔墨扔在地上,双手负在身后。
身姿伟岸,倒显得一副傲骨铮铮的好好模样,更不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东篱捡起地上的休书递给白婳,她扫了一眼,懒懒地挥了挥手说:“收着吧,送去有司。”
她语气淡淡的,似乎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过喝茶吃饭一样稀疏平常。
周易安脸色铁青,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可一想到自己的尊严,他骨气就又硬了起来。
他是大端朝的将军,不是白婳的走狗,更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摆弄的玩物
他已经被白婳玩儿够了,还不如趁早分开的好。
周易安看着白婳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那口气就狠狠地堵在了胸口。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盯着白婳那没有感情的模样,仿佛留在将军府这几年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周易安却始终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爱的人,想要履行曾经的诺言罢了。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是白婳不知好歹,非要离开他的身边,也从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和示好。
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白婳依旧咄咄逼人,如此那就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想让我说什么?感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吗?”
白婳轻笑一声,目光嘲弄,似在感叹他的天真妄想。
“本郡主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休书已签,你我之间夫妻情分已尽,往后你死我活各不相干。”
白婳一身红衣傲然,属于她鬼狱殿主的气场全开,霸气凌然,仿佛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
“你果真绝情。”
周易安冷漠地望着她,眼底藏着阴狠。
“彼此彼此罢了。”
白婳冷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
“东篱,收拾好东院里的东西,咱们该离开了。”
她步履从容地往外走,纤细清瘦的身姿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红梅。
明艳生花。
像是被狠狠烙印进了骨子里,明明只是个背影,却让人一眼万年。
东篱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看到院子角落里的花盆,回头问白婳:“郡主,她要带走吗?”
“带着吧。”
东篱和奶娘倒是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衣服而已,倒是白婳,大包小包的,还有萧君策送来的那些小物件儿,但凡是值钱的,白婳都让人装走了。
足足拉了两大马车。
“郡主这是和将军分开了?”
“何止是分开了,休书都签了,以后就是陌路人了。”
仆人们都在讨论着,将军府都是靠着白婳过活的,白婳这一走,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咱们怎么办,是跟着郡主走还是留在将军府?”
仆人们都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很茫然。
“郡主,东西都装好了。”
府里的人跟着一起帮忙收拾东西,白婳衣服多,几乎是每天一件不重样。
“小心些,这可是郡主的衣服,料子贵得很,弄坏了咱们可是赔不起的。”
她们将东西都塞上车,白婳懒懒地靠在马车里,团团扒着车窗好奇地往外看。
白婳一把将孩子捞过来,慵懒地说:“没什么好看的,等你长大了,娘给你买一座更大更漂亮的宅子,让你想干嘛就干嘛。”
东篱上了车,闻言笑道:“其实咱们国公府的宅子比将军府大多了,郡主现在是自由身,自然可以回国公府住着。”
只是荒废了那么多年,必然是要好生打扫一番的。
原主有关国公府的记忆不多,最多的也是院子里那棵玉兰树,乃是她父亲在她出生那年亲手所植。
距今已有二十个年头了。
街道上的商贩闹闹哄哄的,京都的热闹远不是别的城市能比的。
“黑骑军来了!黑骑军来了!”
“大家快让让!”
齐刷刷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大家都闹哄哄地到处奔逃躲避。
将军府的马车在街道上足足有三辆,一时间还难以躲避,黑骑军是萧君策麾下的。
不知怎的,白婳掀开帘子,大好的天光从外头照射进来,落在她那张清丽的小脸儿上。
白的好似在发光,她微微眯眼,看着森严的军队迎面而来,那领头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
面无表情,英俊伟岸。
东篱兴奋的大喊:“郡主,是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看到你,应该会停下来的吧!”
东篱一脸的激动,太傅大人真的好帅!
一身玄袍,发丝高束,狭长的凤眸溢出几分冷寒。
“大人,是郡主,要停下吗?”
南桑在一旁飞快的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手中缰绳勒得紧,马鞭一扬,马蹄溅起一地的飞尘。
骏马鬃毛飞扬,在阳光下微微有些细闪的光芒,他从她身边疾驰掠过时,冰凉的袍子扫过她的手。
她心中微微一紧,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黑骑军从马车两旁飞快掠过,马车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袍子带起来的风掀得她青丝飞扬,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惊愕。
她愣愣的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瞳孔在收缩。
他的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他们之间不过是个陌路人般。
很快,街道上就又恢复了那一派热闹哄闹的景象。
“听说京城里一户员外的女儿死了,连太子妃也在昨日夜里薨了,死的不正常,太傅大人这才带兵前往太子府查案呢。”
“真的假的?那太子妃可是顶好的一个人呢,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
周围都是百姓们热闹的声音,白婳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她慢慢放下帘子,脸被一点点遮挡,一如她眸子里渐渐冷下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