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战利品是件很重要的事,不仅是物资上的补充,更重要的是对士气的提振。
打了几个月仗了,天天让人围着打,现在终于轮到打别人了,而且是以少胜多,这种收集战利品的行动,就显得太有意义了。
就连那些伤了腿脚胳膊的伤兵,都一瘸一拐的奔向战场,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别看他们已经丢了都城。
别人不好讲,现在陈墨的那些亲兵们,一个个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他们笃定的认为,只要跟着大将军,早晚会打回去,大梁城也早晚会再回到大梁人的手中。
而这种对大将军的绝对信心,正在以他们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整个队伍里,那种逃难的情绪在渐渐淡化,他们的信心也勇气正在一点点升起,用大将军的话讲,这叫战略撤退。
陈墨虽然大咧咧的让全体士兵收集战利品,更是让手下人埋锅造饭,让人马都抓紧时间歇息,但他本人,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就站在山坡上,用千里镜四处观察。
刚刚被他击溃的,是一支三千人左右的步骑兵,他们慌乱的溃退,四散逃走,就算想再聚合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而且他相信,就算他们重新集合,恐怕也没胆子在杀过来。
他现在怕的是,身后有不肯放弃的骑兵再追过来。
必须保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军心凝聚力和信心不被敌人破坏。
敌人能想到在这里布置一支奇兵来堵截他们,说明那个熊皋已经考虑到了他们逃往铁匠堡的可能,也不知道铁匠堡现在还安不安全。
陈墨眉头紧皱。
所谓埋锅造饭,其实也简单的很,他们身上,除了牛羊肉以外,根本就没有米,所以煮了几壶水,烤热了肉干,简单的吃喝几口,就算是吃了饭了。
陈墨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加紧观察。
突然间,他的咀嚼停顿了一下,远处的地平线扬起了尘土,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敌人不肯轻易放过他们。
“庞伦,收拾了,让士兵们蹬车!”
经过刚才的激战,虽然亲兵队有几匹马被敌人的弓箭射中,即便是没有危及生命,但也是不能骑乘了,不过战马的数量却并没有减少,反而又多了几十匹。
那是因为陈墨刚才消灭了敌人一百多骑兵,又缴获了一批战马,现在整个队伍倒又显庞大了一些。
士兵们动作迅速,很快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陈墨并没有着急,他要看看,追击自己的敌人到底有多少。
很快,敌人的骑兵出现在镜头里。
陈墨有点儿麻,说铺天盖地,一点儿都不为过,黑压压的全是骑兵。
看数量,少说得有万人之多。
“庞伦,派夜不收在前面探路,间隔五里,全军出发,中速前进。”
得赶紧走了,现在也不要想铁匠堡能不能去了,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只有躲进铁匠堡,也才能有一线生机。
战马的体力不是无限的,普通的战马一般能坚持跑半个小时就很不错了,跑一会儿就需要缓步前进或停下来恢复体力,才能继续奔跑。
他现在需要的是队伍有持续前进的能力,后面的敌军也不可能一直跑下去,虽然很难甩开他们,但是他们要想追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陈墨自以为是的认知很快受到了挑战。
马车的速度终究不如骑兵快,后面的敌军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一小股轻骑兵很快追近了,呼喝着挥舞手中的弓箭,勇敢无畏的向他们冲来。
在固有的印象中,逃难的马车队能有多少战斗力?他们一个回合的冲杀就能让敌人解体。
陈墨让马车停下来,行驶中太颠簸,他的机枪瞄不准。
拉了一下枪机,对着后面无知又狂妄的轻骑兵,开始了猛烈的射击。
毫无意外,追击的骑兵人仰马翻。
不过这一伙骑兵的战斗素养很高,虽然有人中弹落马,但是剩下的人并没有退却,反而拍马加快了速度,而且立刻分散开,继续向他们冲来,显然是发了狠,要彻底把他们消灭才肯罢休。
没关系,马克沁也可以点射,陈墨用长短结合的点射,一点一点的消磨他们的生命力。
而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周全的恐怖了,他几乎是一枪一个,精准的吓人。
这一群人终于怕了,慌忙逃走。
陈墨依旧不依不饶,追着逃跑的人,继续点射,又打落十几个骑兵,直到他们跑出射程。
陈墨看着零零散散跑回去的骑兵,哼了一声,有条不紊的更换弹带,又给水箱加了点水,他决定不走了,得给后面的追兵一个教训,别以为自己那么好吃,崩掉他几颗牙,让他们认识认识自己,看他们还敢轻举妄动!
他让亲兵队都下马,组成散兵线,便于稳定瞄准,他要把敌人放进五百米以内,虽然很冒险,但是他们可以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亲兵们练练远距离射击。
对面的追击的骑兵大队也停了,停在了一千米之外,虽然这个距离上,陈墨也能打到他们,但他不想打草惊蛇。
楚军骑兵领队的将领似乎很有耐心,并不急于进攻,反而让骑兵们下马休息。
陈墨知道,遇到硬茬子了,等他们休息够了,再冲锋起来速度会非常的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到陈墨的身后。
“大将军,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陈墨皱眉,这个时候形势千变万化,他恨不得自己的双眼直接变成望远镜,盯住敌军的一举一动,哪还有心思去后面听老丈人训话?
可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不耐,跟着小太监走回去,毕竟是大梁国的国主,从军事角度讲,这也是自己的上级,不能太不给面子。
老皇帝面沉如水,“陈墨,追兵已近,因何不走?”
“启禀父皇,儿臣打算阻击一阵,把追兵打痛,让他们不敢贴的太近,这样大队走的才会轻松。”
老皇帝不说话了,陈墨的话说的有道理,即便他再着急,也不好说出口,那不是显得堂堂大梁皇帝在急着逃命?脸丢不起。
“大将军,敌军万余骑兵追在身后,你只有这百十号人,却妄言要打痛敌军,我看你分明是居心叵测,别是想把我等君臣一起绑了献与敌军,好换你的功名吧?”
突然有人在马车上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墨眉头一挑,向说话之人看去,只看到一张倨傲的面孔,不认识。
“你是哪位?”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御史台监察使宋宪。”
陈墨站直了身体,一挥手,“庞伦,给我把他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