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手上的钉子戒指齐齐振动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然后望向彼此通红的脸,齐齐笑起来。
江韵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容栀的额头:“开饭了,容小姐。”
厨房里开始出菜。
是江韵下午特意试过的菜,食材是空运的,几名大厨也是江韵特别从世界各地请过来的。
每样食物都用一点点小碟子装着,只有小小的一口,但是种类涵盖多样,江韵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味都捧到她的面前,补偿她,告诉她这是生活的快乐,把自己的真心放到她的面前,甘愿匍匐在她的脚下。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江韵在她耳边说,“我就每样都来了一些。”
容栀做了多年领袖,一些无意识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比如: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口味偏好,谨防有人下毒。
她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碟小碗:“菜心,其实……我最喜欢吃菜心。”
把自己的喜好告诉另一个人。
不安吗?是的。
可这种不安中还混杂着更多甜蜜的愉悦、惊险的忐忑。
新鲜的食材流水般从花墙后面端上来,两个人就像生疏的学生小情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本来也没说什么,可是却为了一点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再亲一口。
甜品上来了,用银质的小叉子叉下去,浓郁的巧克力浆突突冒出来,好像小小的火山。微苦微甜的巧克力的浓香弥漫开。
江韵从花墙下摸出早就藏好的小提琴,风度翩翩地鞠躬:“容小姐,请您选一首喜欢的曲子。”
说着,递给她一张精致的演出单。
容栀一双黑眼睛在演出单上面扫过,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指着其中的一首说:“巴赫,我要听这首——G弦上的咏叹调。”
江韵憋着笑,一本正经夹带私货:“好的,请您欣赏巴赫,演奏者是国际知名小提琴家江韵。”
容栀嗔着拍了一下他,江韵大笑着后退,一个胖胖的德国男人从花墙后面转出来。
“这位是指挥家、小提琴演奏家阿尔玛先生。”江韵对容栀说,“是我的老师,我最重要的伙伴、我的朋友——他很想见见你,我想,你或许也会愿意见见他。”
容栀笑着点头,阿尔玛先生一双蓝眼睛里满是快活的神气,他叉着腰,对着容栀说了一大串德语,然后热情地拥抱了她。
阿尔玛先生拍拍手,从花墙背后又转出几名乐手,约六七个人,都是江韵在乐团里的朋友,此刻见到容栀,都热情地拥抱了她。
一场小小的室内演奏会开始了。江韵的下巴夹着琴,微微侧过一点头,刚刚对着容栀。他抬眼看她,右手的弓流畅地运行着,左手灵活地翻飞,克制地揉弦,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空气中流动着花香和巧克力的香气,夹杂着丝丝海咸,头顶的星空一点一点地投下昏昏然的光。容栀脚下踩的草也是真的草皮,江韵为她造了一个梦。
一曲终了,容栀给大家鼓掌,江韵走过来紧紧抱住她,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猜,阿尔玛先生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是德国诗人海涅的一首诗——
M?ditderotenMünd,
itden?uglesü?undkr,
Duliebes,kleesM?d.”
江韵说。
容栀不懂德语,用头顶蹭了蹭江韵的下巴:“什么?”
江韵低下头,轻轻地念:
“嘴唇红润的
姑娘,
眼睛甜美而清亮。
我的恋人,小姑娘。”
容栀抬眼看他,屏住了呼吸。似乎过了很久但似乎又只是一瞬,江韵虔诚地吻了下来。
江韵的乐手朋友们纷纷趴在花墙后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表示有被虐到,阿尔玛先生笑嘻嘻地说:“我很理解江的选择。”
“干活了,为了我们的朋友。”
音乐声再次响起,游轮上的玻璃门无声地打开,温柔湿润的海风灌进来,带来远方的气息。江韵结束了一个虔诚的吻,红着脸,在犹如教堂一般工整、圣洁、光明的巴赫音乐中,拉起容栀的手,走上甲板。
浩暮垂拱,星光无言。
无边的夜中,一丝爆裂的响声,烟花静静地在空中绽放,花苞一般的烟火优雅地滑入无边的星空,在半空中一朵一朵争相盛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海风轻轻吹过,星如雨。
船头在黑色的夜海中破开波浪,江韵从身后抱住容栀,他把自己滚烫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也滚烫得不行,两个人的热意融在一处,江韵抱紧了她,几乎要与她融为一体。
他眼中看到一点点少女羞涩的眉眼,闪烁的焰火在她夜色一般的黑眼睛中跳跃。
浓密的眉毛和睫毛,毛茸茸地刮蹭他的脸颊,那一小皮肤火辣辣地滚烫,一路烫进心里。
江韵把嘴贴在她的耳侧:“容栀,我们公开吧。”
容栀冷白的肌肤透出红晕,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良久,点了下头。
非常轻非常轻地点了下头,就像一把火烧进江韵的心里。
他屏住呼吸,没有一分钟犹豫,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用自己的大号发:“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然后@容栀。
容栀也掏出手机,转发了这条围脖:“你好,男朋友。”
发送成功的一瞬间,江韵显示有种美梦成真的不切实际感。他心跳加速,眼前的星空旋转起来。
评论的数量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攀升着,下一秒,页面崩溃了。江韵的手机一片空白,他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幻想和美梦成了现实,世界里除了容栀,什么都没有了。
江韵的手机疯狂振动起来,是傅秘书给他打来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江韵不接。
……
第二天一早,熹微的晨光和鸟叫声唤醒了容栀,她从甲板的躺椅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湛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的发丝被晨露打湿,丝丝缕缕蜿蜒在躺椅上,整个人被江韵抱在怀里,昨夜的吊带裙有些皱。
容栀动了动,江韵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然后紧紧抱住她,一手拉起毯子罩住两个人,世界降下昏暗:“不要走。”
容栀轻轻笑起来,亲吻江韵的耳朵:“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