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和陆嘉音在巴黎整整呆了半个月, 陆嘉音脚踝的伤势才逐渐好转。
到最后几天时,她走路已经没有明显痛感了,猴子他们走了之后顾亦和陆嘉音也还是住在总统套房里, 顾老板说了,养伤得需要景色好。
陆嘉音能走路之后也问过顾亦什么时候回国。
但多数时候顾亦都玩笑说要绑架她在巴黎过年。
今天突然说订了回国的机票,陆嘉音还有些意外。
两人收拾好行李站在电梯口,面对陆嘉音的疑惑, 顾亦拄着行李箱的扶手, 挑下墨镜,露出那双深邃的眼:“不回国难道看你跟楼下抡瓶子那位越发熟络么?”
陆嘉音扬眉:“真吃醋?”
“没有。”
顾亦戴回墨镜,一副冷漠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两天看陆嘉音那几本数学题快要看疯了, 一直处于一种想看又实在看不进去的状态, 高中毕业之后他很久都没这么痛苦过了。
前天顾亦还突然奇想,趁着陆嘉音不在房间, 他要了一瓶香槟,在套房客厅里学着陆嘉音平时调酒的样子,想把瓶子扔起来再接住。
不就是玩个瓶子么, 能有多难!
但, 顾亦潇洒地把香槟扔起来后, 非常丢脸地失手了。
香槟“啪叽”一声落在客厅里,摔得粉碎。
那天傍晚陆嘉音回来, 有些纳闷地问:“屋子里怎么一股香槟味?”
顾亦当时抱着画稿坐在沙发里,绷着脸, 故作镇静地说:“是你调酒时染上的吧。”
回帝都市的那天是阴历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
预热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年关, 连T3航站楼里都贴着红火的对联和窗花,咖啡厅的纸杯也变成了新春的红色图案。
帝都市飘了一场非常小的轻雪,还没等两人到工作室雪就停了,重新露出阳光,但天气还是冷的。
工作室里倒是一如既往地供暖充足,顾亦敞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了两眼手机,忽然叹了口气:“唉,我得回家了。”
刚从厨房拿了矿泉水出来的陆嘉音听见他的话,脚步略略一顿。
“我妈说我阴历二十九就没露面,除夕再不出现就可以不用出现了。”
顾亦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看见陆嘉音递过来的水,没接,直接拉住她手腕,把人往怀里一按,“不想回去,想陪女朋友过年。”
陆嘉音被他箍在怀里,两只手都拿着矿泉水,玻璃瓶装的水,又不能丢在地上,只能举着胳膊任他抱:“有家当然要回去。”
顾亦把鼻尖蹭在陆嘉音锁骨上,声音低沉:“怕你孤单。”
“在工作室挺好,感谢顾老板收留。”
其实能留在工作室里过年陆嘉音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她最初的计划是租一间小单间,一个人过完寒假,现在托顾亦和Dawn这群人的福,她热闹了大半个假期,除夕还能坐在宽敞的大别墅里看看春晚。
顾亦回家的过程非常拖延,主要墨迹在迈出工作室大门这一环节。
光是同陆嘉音道别就道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刚迈出步子又退回来,磨磨蹭蹭了半天,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
最后一次走到门边,顾亦吻了下陆嘉音的额头:“吃完年夜饭我就回来。”
“你干脆别走了。”陆嘉音淡声说。
“哎!那我不走了!本来我也不想……”
顾亦的话说了一半,被陆嘉音推出别墅,“哐当”一声关在门外。
帝都市的冬天呵气成霜,顾亦呼着白气倚在工作室门口,笑着跟门里的人对话:“太狠心了,把男朋友赶出家门,连个车钥匙都不给,徒步出行啊?”
门被打开,一把车钥匙丢出来,“哐当”又合上。
顾亦接住车钥匙,连门里的人都没看清,笑着围好颈上暗红色的围巾,继续卖惨:“分文没有的被赶出来,可怜呐。”
门又开了,陆嘉音面无表情地拎着他的钱夹站在门口:“顾亦,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这就走。”
顾亦说着,走过去拥住陆嘉音,低声说:“这不是舍不得你么,等我回来。”
他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转过身,还没等开口,看见陆嘉音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无奈。
顾亦乐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这次是真的走,不过突然想起来,他们几个在工作室里给你藏了新年礼物,自己在家慢慢找吧。”
说完,这人终于迈着步子走向车库。
陆嘉音靠在沙发上,看向窗外。
顾亦开着一辆火红的越野车消失在视野里,他走了之后别墅里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
倒是真的突然感到一些寂寥。
但陆嘉音性子淡,这种感觉持续不到片刻,她已经开始一个人慢慢在别墅里转着找礼物了。
顾亦说他们藏了礼物,藏在哪儿了呢?
之前工作室的人要给送什么都是偷偷塞到三楼,但她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
倒是在某个不常用的柜子里又翻出一本小黄书,估计是猴子他们以前藏的。
走到二楼时,陆嘉音犹豫了一下,走进去。
二楼是朝阳的大落地窗,阳光柔柔地洒在一排排展柜上。
陆嘉音迈进二楼明媚的阳光里,看见新拿回来的国际珠宝设计奖杯已经放进了水晶展架。
与其他奖杯不同的是,这个奖杯的简介只有一句话,还是粉色的卡通字体:
“亦哥给嘉音的定情信物。”
陆嘉音垂眸笑了笑,这么一笑才发现,下面的一层展柜里多了一双高跟鞋,是她走秀时候穿的那双,断了的鞋跟下放了两支玫瑰干花,后面也配了简介:
“这是我们Dawn利刃小姐姐带领我们迈向胜利的战靴。”
这群可爱的人。
陆嘉音从2楼楼梯上走下来时整个人都是笑着的,工作室是个神奇的地方,无论有没有人在,都能看见热闹的影子。
但这么慢慢找下来,陆嘉音还是没发现礼物,也许摆进展览柜的奖杯和高跟鞋就是礼物?
她拧开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向餐桌走去,拉开常坐的位置,陆嘉音的突然动作一顿。
有什么东西折射阳光,晃了一下眼。
陆嘉音眯着眼垂眸,那张椅子上摆放着一张手写贺卡,她弯腰拿起来,圆乎乎的字体,是丛梓的笔迹。
上面写着:
“你是开在Dawn的一朵玫瑰,我们爱你。
(这些碎钻都是亦哥公款报销,嘻嘻^^)”
陆嘉音这才看见,她拉开的那张实木座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群人用粉色碎钻镶嵌出一朵玫瑰的图案。
玫瑰占据了整个椅子面,带着钻石的璀璨,开得张扬又肆意。
陆嘉音蹲下去,用指尖轻轻摸着碎钻嵌出来的玫瑰轮廓,凹凸又微凉的触感让她突然胸口一暖。
Dawn真的就像她的家一样。
暖的,可爱的。
很多个年关她都没这样温暖过了。
仔细回忆起来,之前的每年过年好像都不开心,韩露要陪那些给她买包的男人出去,陆嘉音时常是一个人在家,对着一盒早就冷了的外卖或者只有红色的桶装泡面。
偶尔韩露在家,那更是灾难。
韩露会在年夜里疯狂砸东西,咒骂放她鸽子的男人。
很难想象那些肮脏的话,是从那么美的唇形里吐出来的。
好像关于过年,陆嘉音从未有过好一些的记忆。
或许爸爸去世前是有的,但她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了。
今年不同。
虽然只有她一个人。
陆嘉音的目光重新落在椅子上,盛开的粉钻玫瑰闪着光。
-猴子和丛源说我像玫瑰,怎么会有长在垃圾堆里的玫瑰。
-你是开在我心间的玫瑰。
-你是开在Dawn的一朵玫瑰,我们永远爱你。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陆嘉音习惯了按耐住情绪的起伏,只有微红的眼眶有些出卖她。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滴”声。
这是刷卡开门的声音。
陆嘉音略显惶然地抬头,看见顾亦站在门口。
他换了一套衣服,蓬松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衬得他更像少年。
顾亦指间夹着房卡,笑着说:“我就走了一个小时,你就这么想我?想得都快哭了?”
陆嘉音起身,强做平静地与他对视:“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用问么,当然是回来陪我的宝贝女朋友过年啊。”
顾亦眼底噙着笑意,大步走过来,用一种懒洋洋的、推着调子的语气说,“跟你说个事儿,我呢,其实有个闺女。”
“嗯?”
“艾萨!”顾亦喊了一声。
一只毛色漂亮的大金毛犬从门外飞奔进来,有好地冲着陆嘉音叫了一声:“汪!”
顾亦揉着艾萨的金灿灿的毛:“带着我闺女来跟你过年,咱们一家三口,够热闹吧?”
“艾萨,这是你妈,”顾亦大咧咧地介绍着,“这是咱闺女艾萨,今年三岁了,漂亮吧?”
陆嘉音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很少有这种感动的时刻,也许有点“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绪在,她鲜见地有些语拙。
艾萨“哈哈”地咧着嘴向陆嘉音伸出爪爪,陆嘉音伸出手,握住艾萨肉乎乎的爪子,空白着脑子开口:“漂亮,长得跟你很像。”
顾亦:“......?”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亦茫然脸:...我跟狗像???
(2/2)第二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