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道不出盘古,五劫天君

赤明和阳天，妖皇宮，凌霄殿。

自弥罗宫归来，太一便立即将白泽、计蒙等妖族大罗金仙招来。

将弥罗宫内的情形道出，太一不耻下问，直言道：“吾仔细思之，却不得要领，还请诸位教吾。”

帝俊和鲲鹏老祖都没有开口说话，见识了浑沌氏直接在弥罗宫证道，虽然感觉天情魔皇那家伙正经起来让人有些难以适应，但心底都信服帝玄。

既然帝玄让天情魔皇开口指点，必然大有深意。

白泽等人听了都纷纷沉思。

天情魔皇说的一句话很简单，‘这混沌钟何时成了东皇钟，你便证道了’，简单理解，机缘在混沌钟，再深一步，炼化混沌钟，继承其道？

太一已经否决了这一点。

若是如此简单，那帝玄何须借天情魔皇之口？

“陛下，或许是吾等想的太复杂了？”

思虑良久，计蒙道。

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有什么其他深意。

混沌钟乃是盘古大神开天之宝，也是如今洪荒内第一先天至宝。

这一点，哪怕到现在，都无人推翻，很显然是有着深刻原因的。

哪怕是诸多已经证道混元的，证道至宝，都未必比得上混沌钟。

“陛下，承混沌钟之道，便是承盘古大神之道。”

计蒙陈述自己的理由：“臣记得陛下此前讲道之时曾经说起过，诸多成圣之法，根源还是起于盘古大神开天，即以己道成天地道。”

太一听了颔首，道：“不错，这是当年帝玄传先天圣人之法门时所讲。斗姆元君，女娲、后土、乃至吾等开天二十六圣，还有此前不久开天而成圣的四族大罗，皆是如此成圣，修成先天大道。”

“计蒙，你提起这一点，是想提醒吾，这盘古宇宙，一切众生，修行之道，皆源自盘古大神？”

计蒙闻言连忙一拱手：“陛下圣明！”

他言下之意，太一等人都一下子明白。

既然都是修炼的盘古大神之道，那么承继混沌钟之道有有何不可？

鲲鹏老祖摇头道：“计蒙，你距离证道尚远。所谓证道，便是要证自己的道，若是他人的道，何须再证？”

“而他人的道，你拿来用，岂不知他日会因此反制？”

这样的反问一下子让计蒙哑口无言。

商羊、九婴等人则是纷纷点头，觉得鲲鹏老祖说的有理。

此前周玄将混元道果，他们都曾经去听过，即便距离证道尚远，甚至可能还没有确定自己要走的道，但还是有所领悟的。

“不如请几位妖尊前来询问一二？”

飞廉提出建议。

太一没有同意。

他始终不放心那五位过去混沌纪元的强者。

“陛下，妖师，臣觉得计蒙所言有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愕然看向白泽。

整个妖族，论智慧，除了太一、帝俊、鲲鹏老祖，以及五尊之外，白泽为最。

而且，白泽天生便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洪荒版百晓生。

“白泽，但可直言！”

太一微一抬手，对白泽之言颇为重视。

“是，陛下，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泽先是躬身一礼，直起身后，才继续道：“据臣所知，当年天情魔皇是被天帝镇压，迫不得已，破釜沉舟，与那吞天魔罐相融。”

“不错。”

太一给予了肯定。

当年他尚未成道，修成大罗金仙，故而只是在暗处观战。

“而那一次，已经是天情魔皇第二次败在天帝手下。传闻第一次的时候，天情魔皇便险些道心崩溃，自我道解。”

太一、帝俊、鲲鹏老祖三人齐齐颔首，尽管当年他们还是不为人知的小弟，但热闹看了个全。

白泽见三人点头，便继续道：“天情魔皇破釜沉舟，可最终却臣服于天帝。而天帝掌净世大道，据传可化万道，可渡万灵，当年或许天情魔皇破釜沉舟不成，反而被天帝破了道心，故而降服，彻底成了吞天魔罐之灵，让这件灵宝成为了至宝。”

“的确如此。”

太一再次给予肯定。

九婴忍不住问道：“白泽，这些旧事与他在弥罗宫所言有何关联？”

“自然有关联！”

白泽斩金截铁，“天帝既然让天情魔皇开口，那就必有其缘故。而其中缘故，必与天情魔皇过去经历有关。”

“白泽有所言有理。”

帝俊沉吟道：“当年之事吾等也是亲眼所见，天情魔皇成了那吞天魔罐器灵之后行事便有些疯疯癫癫，其道心必然被帝玄破了。”

“不过……”

迟疑了一下，帝俊道：“此后天情魔皇经历数战，却并未因道心有碍而落败，如此说来，他的道心必定是重塑了的。”

“正是如此。”

白泽笑道：“此次弥罗宫中，敢问那天情魔皇如何？”

太一三人相视一眼，神色都郑重了几分，太一道：“证道不远，而且恐怕也是此界第一位以至宝之身证道的存在。”

“此前天魔入洪荒，他还显露了恶尸身，可见他已经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不同于被帝玄镇压的那位宝尊，若是证道，非同小……”

说着，太一却突然声音一顿，眸光看向白泽。

白泽笑道：“正如陛下所想。”

“那吞天魔罐乃是天帝所炼，吞天魔罐之道，乃是天帝之道，按理天情魔皇不可证道。”

太一闻得此言，却不禁大笑起来：“是吾等着相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计蒙等人一脸懵逼，他们还没听明白。

帝俊和鲲鹏老祖却是皆有所悟，但也不曾明白最后证道的关窍，帝俊连忙问道：“兄长莫非已然明悟如何证道？”

太一收了大笑声，一脸笑意道：“正是如此，天情魔皇若要证道，必然是要炼吞天魔罐之道为己道，将帝玄的道化为己用，炼去吞天魔罐内的先天道禁，以自己的道替代，然后化而为一，继而再衍生四十九道先天道禁。”

这……

计蒙等人听得依旧一脸迷糊，在他们看来，太一这一句话，也就后面半句听得懂。

但前面……‘炼吞天魔罐之道为己道，将帝玄的道化为己用’这不是废话吗？

白泽却是解释道：“吾等虽修盘古大神之道，可大道无情，人却有情，吾等修的是有情道。”

“故而，吾白泽如今所修之道，乃是白泽之道，你计蒙所修之道，乃至你计蒙的道，而非盘古大神之道。”

太一颔首，笑着与计蒙等人解释：“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己道成天地道。此‘天地’谓何？”

“混沌也！”

“吾等具为盘古宇宙生灵，所修天地大道，却也是在盘古大神大道的基础上不断演变而来。”

“此时，吾等的道理，吾等的大道，尚且在盘古大神的道理，他的大道之内。”

“但并非是说，吾等所修大道，并非自己的，这是此前吾等的认知误区。”

计蒙等人听了纷纷点头，明白了太一的意思。

即，每个人修炼，参悟大道，哪怕是同一条大道，都会产生不同的延伸，即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可能是对，可能是不对。

这便有了个人烙印。

太一见众人明白，便继续道：“散仙，玄仙，乃至大罗神仙，到最终的大罗金仙，亦或是神道的成道大罗。”

“皆道境三十六重，吾即道！”

“此时吾等便已超脱时空，超脱物质。然而……”

太一起身，指了指外面，道：“尚未超脱此界，即便成道，修成大罗金仙，吾等依旧是道不出盘古。”

道不出盘古！

即，大罗金仙掌握的道，他的道理，没有超出盘古这位开天辟地的存在的道理的范畴。

这就好比，大科学家提出了一个定律，后人在这个定律的基础上研究出了很多东西，发展出了很多科技，但实际上，都在这个定律的范围内，而没有跳出这个范围。

这就是大罗金仙。

而证道混元，就是在研究某个定律的时候你产生了很多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猜想，已经超越了原本定律的范畴，然后当你把原本定律研究透彻后的某一天，你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猜想证明了，成为了一条新的定律。

这便是证道！

“道不出盘古……”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饕餮道：“倘若吾等证道混元，那么是否意味着超越，不，能够与盘古大神坐而论道？”

众人听了都明白饕餮所谓‘坐而论道’，实际上就是平起平坐的意思。

也就是说，盘古大神便是证道混元的存在？

众人都不免想起此前帝玄讲开天之法，还有那大荒九狱神图内的开天之景。

尽管所开天地不如现今的洪荒，可也相差不远。

考虑到当年盘古肉身化天地，又有无数混沌魔神成为天地的一部分，算一算，似乎差不离。

太一听了却是沉默，想起此前在玉京山金阙玉虚宫听道的经历。

那位元始天尊，若是盘古大神道果所化，那么境界岂是证道混元可比？

帝玄，还有鸿钧老祖等混元大罗金仙他虽然看不透，但却尚无元始天尊那等至高无上，包容一切的感觉。

“哪怕证道混元，怕也道不出元始天尊……”

“至于如今，却是道再高，也高不过帝玄。”

太一暗暗感慨，与白泽等人道：“盘古大神的境界远超吾等想象，修成大罗金仙只是超脱的第一步，证道混元不过是第二步……诸君共勉！”

妖皇宮内在论道的时候，五元老祖让自己的善尸身随后土等人去万象宮的太玄宫商议变革修行体系之后，便亲自来到渊通元洞天的神霄玉府。

这里是南极长生大帝，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雷泽氏的处理事务之地。

雷泽氏早有感应，所以让麾下神将在神霄玉府外相迎，将五元老祖请入殿内。

“事务繁杂，不曾远迎，还请五元道友见谅。”

雷泽氏见五元老祖入殿，便起身大笑道。

“雷泽道友客气了，今日吾前来却是来求一官半职的。”

五元老祖笑道。

说起来，他们也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当年也曾同殿为臣，一起战斗厮杀。

雷泽氏听了五元老祖来意，却是极为欢喜，笑道：“求之不得。”

尽管周玄并未下达旨意，但他还是猜出了一些东西，与五元老祖道：“道友掌五劫道树，吾这有五劫天君之位，最是适宜。”

五元老祖连忙道：“愿闻其详。”

“五劫天君，掌天人五衰之劫。”

雷泽氏笑着解释。

天人五衰分大小。

小五衰，包括灵力之衰，即对天地元气的感应越来越远弱。

衣表之衰，体生恶臭脓疮；智慧之衰，滋生业障，蒙蔽真灵；悟性之衰，参悟能力下降；法华之衰，神通道法衰弱。

不成天神、神仙者，皆有此劫。

而大五衰，则包括内法之衰，即法力衰竭，五行紊乱，阴阳颠倒。

灵骨之衰，根基衰竭；元气之衰，肉身元气衰竭；元神之衰，元神衰竭，三魂七魄离散；寿命之衰，寿命终结，神形俱灭。

成道大罗，大罗金仙之下，皆有此劫。

小归墟出现，轮回开辟，周玄合天地人三才之前，洪荒是没有大小天人五衰之劫的。

此前最可怕的劫数就是量劫，然后是天劫、地劫、人劫，以及三灾九难。

其中三灾是风灾、水灾、火灾。

而九难便是极难魔祖所掌的九难，三味难、本性难、业障难、善恶难、执念难、六欲难、七情难、前生难、劫数难。

至于天地人三劫。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雷劫是天劫的一种，或者说一种表现形式。

比如雷劫往往起于阴阳相冲。

所谓天地之劫，便是天地变动引发的劫数，阴阳五行皆在其中。

而人劫，又被称之为杀劫。

此前红云老祖被鲲鹏老祖等人围杀，几乎身死道消，便是人劫、杀劫。

而量劫，则是包括了上述种种劫难。

量劫爆发，往往是天地人三劫，三灾九难，一同爆发。

故而，往往量劫的时候，很多智慧之士会做出一些看上去很弱智的匪夷所思的决定，就是被劫气蒙蔽智慧、真灵。

通俗点，杀红了眼！

雷泽氏解释之后五元老祖便明了，他若为五劫天君，意味着大罗金仙之下，凡修行之人，皆在他的降劫范围之内。

除了运转降劫，他最大的职责恐怕便是不让大神通者干扰劫难运转。

比如大罗金仙，是有足够力量干扰劫数的。

“运转劫数，这便是吾的机缘所在么？”

五元老祖心中思量。

这时雷泽氏又道：“道友若为五劫天君，却还需走一趟九幽地府，见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

“九幽地府……”

五元老祖听了不禁灵光一闪，当即便道：“此神位吾接了，还请道友敕封。”

“善！”

雷泽氏轻笑，当即便敕封五元老祖为五劫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