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六年九月, 也就是颍川王和成王悍然举兵造反的一个月之后,三皇子率领大军在常州城外一举歼灭了常州八万大军,并生擒了颍川王和成王。
消息传到京城, 朝野上下自然又是一阵欢欣鼓舞不必再提。
只除了太子一党和剩下的三个藩王。
太子一党高兴不起来是因为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太子被废只怕就在睿王班师回朝的当天了。
剩下的三个藩王怎么可能还高兴得起来,毕竟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他们这些藩王就被朝廷剿灭了一半。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建昭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而那些朝中重臣显然也从各个藩王封地的异动中猜到了他们的心思。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找上了建昭帝。
“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颍川王和成王?”
建昭帝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想说,当然是全都杀掉了。
毕竟他对这些贪婪无度的藩王可没什么兄弟之情。
而且颍川王和成王一日不死,他们就有可能再掀起波澜。
但是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毕竟他可不想落下一个残害手足的骂名。
更何况, 朝廷刚刚连着打了两场大仗, 虽然最后都是朝廷取得了胜利, 但是朝廷的损失也不少,不说兵马,只说钱粮, 眼下国库的储备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更何况他们还要防备武王府。
所以这个时候,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起兵戈了。
只有一点, 那就是颍川王和成王的罪行可比洛阳王大多了,毕竟颍川王和成王可是造反的主谋, 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为了敛财杀害了不知道多少的无辜百姓。
而洛阳王, 不过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又在清河王的威胁下, 给清河王提供了一些粮草兵马而已, 可是他却一意孤行,杀了清河王。
所以他现在要是放了颍川王和成王,只怕是难以服众。
看到建昭帝的神情变化, 那些朝中重臣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建昭帝没有上头就行。
内阁首辅当即出班说道:“臣以为, 颍川王和成王之罪,万死难赎,所以应将他们的全部家财分发给常州百姓,再将他们阖家发往皇陵开荒,所得粮食永世用来赈济贫民……”
百姓得了颍川王和成王的家财,肯定不会再有怨言。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可是从颍川王和成王家里抄出了六百多万的家财,就算是只将他们明面上的财物全都分给常州百姓,那也是三百多万两银子了。
建昭帝当然不舍。
但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建昭帝:“就按照首辅说的去办吧。”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就有消息传来,说是颍川王和成王畏罪自尽了。
紧跟着,就又有消息传来,说是户部突然查出来,当年云王在户部观政的时候,纵容属下贪污了国库一百多万两银子。
再然后,又有礼部的官员来报,说是云王、蜀王和闽江王派到京城来,名为给建昭帝敬献贺礼,实则是想打探消息的使臣,全都连夜逃走了。
砰!
建昭帝手里的绿头牌直接就掉在地上。
没过多久,内阁首辅等一众朝廷重臣也都到了。
“皇上——”
想想也知道,颍川王和成王要是想死,早在常州城被攻破的时候,他们就该自尽了,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他们的死一定有蹊跷。
建昭帝:“这不是朕做的。”
内阁首辅等一众朝廷重臣当然知道这一点:“那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名字。
建昭帝目眦欲裂:“武锐泽——”
做梦都希望朝局能乱起来的人,除了武锐泽还有谁?
不仅如此。
别忘了,清河王谋反的证据可就是他上交给朝廷的。
那么,颍川王和成王勾结山匪,搜刮民脂民膏,最后引得万民奔袭千里,跑来京城告御状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他一手导演的——
内阁首辅当即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安抚住剩下的那些藩王,避免大扬再起内战。”
“至于武锐泽那边……”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动他——
因为这些现在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颍川王和成王是武锐泽杀的。
要不然的话,一旦那些藩王没有安抚下来,武锐泽又反了,朝廷面临的可就会是人心涣散,腹背受敌的局面了。
想到这里,建昭帝只能恨声说道:“立即派遣使臣,前往各大藩王封地,务必将他们安抚住。”
内阁首辅:“是。”
然而为时已晚。
朝廷派出去的使臣还没有走出京畿,北地就传来消息,说是云王、蜀王和闽江王都反了。
建昭帝的脸彻底裂开了。
于是原本已经率领大军快要踏进京畿地界的睿王尚且来不及庆祝自己即将携滔天之功登上太子之位,就接到了朝廷发来的文书,令他即刻率领大军前往北地平叛。
事实上,当初颍川王和成王毫不犹豫地就反了的时候,姚文举他们就已经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云王和蜀王他们现在居然也说反就反了。
尤其是云王和蜀王他们。
毕竟他们的实力可是连清河王都不如呢。
而且朝廷刚刚平定了清河王、颍川王和成王,声威正盛。
所以姚文举等人原本还以为他们要用点计谋,才能把云王和蜀王他们逼反。
身在局中的武初瑶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的仇恨:“还不都是他们家的太/祖皇帝纪项明开了个好头,所以他们都觉得只要他们的手段足够狠毒,就能坐上皇位。”
这就是为什么清河王、颍川王、成王……一个个都想造反的主要原因。
“更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建昭帝的手段比他们的还要狠毒,所以他们可不敢去赌建昭帝是不是真的想要削藩。”
“正好朝廷刚刚打完两场大战,内耗严重,他们这个时候起兵,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否则等到以后朝廷平定了我们,那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也就是说,这些藩王接二连三起兵造反,跟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大了。
他们最多只是做了个推手,推动那些藩王提前起兵,又推动朝廷提前解决了他们而已。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是该感谢那些藩王让他们省了不少功夫,还是该自嘲于他们之前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
敖锐泽只说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行事要更加的谨慎了。”
姚文举等人当即敛起神色:“是。”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姚文举等人转头看向了武初瑶。
武初瑶只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减少去小倌馆的次数。”
短短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就已经能够坦然说出这样的话了。
奶团子高兴不已。
它就知道它的办法是可行的。
不过姚文举等人还是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毕竟他们的思想早就已经定型了,短时间之内想要更改过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想到,敖锐泽对武初瑶居然能宽容和友爱到这个程度。
他们觉得,就算是敖锐泽以后把皇位传给武初瑶,他们也不会再吃惊了。
而武初瑶说的之所以是会减少去小倌馆的次数,而不是不会再去小倌馆。
主要是因为自从她去过那家小倌馆几次之后,她就发现她经常点的那七八个小倌里,有两个被人收买了。
虽然他们自以为他们打探消息的方式很巧妙,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声张就是了。
所以她这个时候如果继续去小倌馆的话,建昭帝他们反而不会对她下手。
——毕竟敖锐泽才是武王府的当家人,他们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会给武王府造成太大的损失。
相反,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三天两头地往小倌馆跑,建昭帝他们十有八九会更加地轻视她,进而更加相信他们可以从她这里套取到关于武王府的消息。
也就是说,她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建昭帝传递一些假消息,迷惑住他们。
敖锐泽欣然说道:“好。”
而也就在敖锐泽等人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的时候,另一边,李大夫找上了门来。
因为建昭帝又发来密函催促他们尽快行动了。
江子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拖的时间有点久了。
所以他其实已经在试着刺杀敖锐泽了。
只是上上上次,他本来都已经把毒药下进敖锐泽的酒杯里了,结果那天敖锐泽穿了一件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特别轻薄的青衫,能把他的大胸肌的轮廓看的一清二楚的那种……
他手一抖,不就把那杯毒酒给抖掉了吗?
还有上上次,他本来都已经从枕头底下把匕首抽出来了,结果敖锐泽正好在那个时候加大了力气,直接就把他撞了个溃不成军,他哪里还顾得上去刺杀他。
还有上次,他都已经想好了,直接将敖锐泽迷晕推进河里,伪造出他失足落水的假象。
结果敖锐泽突然转过身来,说他烤的鱼味道很不错,问他要不要尝尝……他想着他的确很久没有吃过烤鱼了,而且脚底下的草地长得不是一般的茂密应该很好躺的样子,然后可不就又没有把持住吗?
李大夫只说道:“子默,皇上这一次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说是一个月之内,我们要是再解决不了武锐泽,就让我们全部自裁。”
江子默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