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帝国之影

时间飞速流逝，宴会在缓和之后，逐渐接近尾声。

期间霍华德离开座位，回后面休息，然后其他一些贵族也上前和这位美丽的少女搭话，各自介绍着自己。

在吉哈森立场后，那位用火铳赢得胜利的芬布尔再次被推出来。

“抱歉，美丽的蕾西小姐，让您受到惊吓了。”

芬布尔脱下了之前决斗用的铠甲，换上了一身白衬衣和马甲，在少女身前优雅的行礼道歉，然后才慢慢站起。

对此，洛兰希尔表示不应在意，然后才开口询问。

“这是近些年流行起来的火铳吗？”她眼瞳眨动，似有好奇的在芬布尔身上寻找藏匿火枪的地方。

看着这位言笑嫣然的美丽少女，芬布尔脸色微微发红，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最后还是他身旁的兄弟帮忙解围。

“没错，蕾西小姐，这就是火枪进阶版，魔晶枪。最早是法师发明出来的，不过现在在贵族圈子挺流行的，芬布尔他们家就养了好些高阶的炼金术士才制造这些玩意。”

“我听说前些年的大战中，克兰西亚也用了不少火枪。”白裙的少女微微侧头，露出好奇的神色。

“是的，西边那些国家用的更多，因为他们人少嘛，也养不起弓箭手。”

“不过蕾西小姐也不用过于看重这火枪，虽然用着方便，但威力也就那样，除非是特制的魔晶枪，才能对超凡者形成威胁。”

见这位少女对此感兴趣，几位贵族青年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从他们的描述中，可见帝国上层是对火枪和魔晶枪有过研究的，了解的并不少。

“所以，后来皇帝陛下特赦了那些流亡过来的法师，让他们为帝国制造这种炼金造物。”

“那些法师制造的小玩意，确实挺有趣的。“一些贵族青年评价。

在这七嘴八舌中，洛兰希尔微微点头，算是逐渐知道帝国上层对那些炼金造物的看法。感兴趣，好奇，但并没有达到相应的重视。

不错，帝国确实也在仿造火枪，并建设自己的炼金工坊，但其力度和数量上，并没有达到少女心中的预期。也就是说帝国所谓的‘重视’还是低估了技术带来的巨大变革。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其实是相互影响的，在新的自然科学突破下，也必将带动社会制度和构成的变化。参见过往地球的历史，也就是工业革命对封建社会的推倒。

可惜的是，现在的帝国人并不知道他们未来将要面对什么，依然认为这不过是帝国千年历史上一个可以承受和预见的低谷浪花而已。再过数十年上百年，待帝国内的火枪和魔晶枪推广起来，又会和过去一样，两方恢复到同一水平线。

但在洛兰希尔当年留给克兰西亚的资料中，火枪其实只占了一小部分，只是工业化中的一个微小雏形。其背后的钢铁冶炼，金属车工，机械制造，火药化学等等，待这些真正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后，就会如咆哮的火车一般，将整个社会拖拽着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拥有化肥和育种改良后，众多土地不需再多次轮作，粮食产量可以直接翻倍，钢铁和机械工艺成熟后，铁路和火车将所有城市和地区一一串联，各种资源将得到飞速交汇贸易，自此，无数人口将从低效繁杂的农业中解脱出来，投入到更为高效的工业生产中。

顺着这个脉络向前，工业化生产的产品将从世界其他各个落后的地方换得巨量财富，而这些财富又会反过来加速工业国的累积，不断推进科学和产业的优势。

而到那时，帝国这种依靠农民进行农业生产为主的国家，就会和历史上那些封建王朝一般，被整个时代抛弃。

即便没有别国来侵略，也会被国内那些眼红羡慕的人民所推翻，因为大家看到了更好的方式，也想过更好的日子，这种朴素而真实的愿望，是任何统治者都难以压制的。最后的区别也不过是体面的退位还是不体面的退位。

脑海中的思绪翻舞，几人见这位少女听的如此认真，内心也升起一种被认可和重视的兴奋喜悦，又说了更多的东西。

到最后，洛兰希尔甚至能从这些透露的信息中推算出，如今帝国大概的火枪年产量，还有工艺水准到哪个阶段了。

就这样直到宴会完全散场，大家才有些不舍的逐渐散去。

随即不久，洛兰希尔也和身侧的管家表示告辞，并祝霍华德伯爵身体健朗。

十多分钟后。

望着庭院外那辆载着蕾西小姐的马车离开，霍华德在窗台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

“查出来了吗，那位蕾西小姐的背景？”他望向身后的那人。

“回报老爷，目前只得到一些较浅的信息，更为详实真实的资料或许还要一段时间。”

“嗯，我也不过于苛求你们，但至少要在下周六之前，告诉我最后的结果。”

“我给你们几个建议吧。这位蕾西小姐的出身，绝非普通的商会，找找他们商会的凭证是哪家在背后担保。去南方看看，她对帝国南方明显比北方熟悉。”

“隐晦的打听下她身边的下人，他们在身边，自然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异常之处。”

“是，属下记住了。”之后，这个黑影消失在书房中。

帝国的贵族中虽然有不少颓废堕落的人，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这一小撮，依然是少有的精英，他们或许不明面显露才华和功绩，却一直在暗中把持着这个国家内的关键资源，影响深远。

“真是有趣，没想到在风雨飘摇的现在，我还能看到这样一位特殊的女孩出现。”霍华德慢慢品味着手中的葡萄酒，眼神遥远方黄昏的晚霞天空。

“这又是哪个家族推出来精美花瓶呢，兰兹华斯？森精灵？还是前代皇帝的后裔？”

“目的又是什么呢？搅起纷争，让新旧两派相争，还是把水搅浑，掩盖其他什么？”

就这样，霍华德站在馆楼的窗前，细细思索，脸上不时露出玩味的笑容，一直到太阳完全落下，这位站在黑暗中的伯爵就如守望黑夜的蝙蝠一般，静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