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酒后吐真言

八月底的西安，大概在二十五、六度的样子，天空晴朗，温度适宜，铁军伸伸懒腰，感觉很舒服。

看见二妞出来收衣服，哥俩没事干，也出来帮忙，铁军关心的是，铁林是否在追二妞，探探口风，好像没可能。

二妞话里话外只把铁林当弟弟，铁林24，二妞27，女大三，抱金砖，其实娶个大媳妇也挺好，会疼人。

“你这个当大哥的，别一来就想那些无聊的事，努，二姐旅店，我是陆军学院的二姐，包括铁林！”

二妞很敏感，看铁军心不在焉，直接一盆水，先把铁军冒出的火苗扑灭，可铁林是棉絮，明火灭了，暗火还在。

铁军知道，和这种心里有创伤的人打交道，要格外小心，别因为这事，让铁林对自己有看法。

军装都收好能有四十多套，三人一起叠的板板正正，二妞分好，装进写着字的袋子里。

“姐，这都是那些学生的？”

“都有，新生刚报到，发的都是新军装，这些是教官和一些放假没回家的老生的。”

“洗一件多少钱啊？”

“5毛！”

“姐，咋不买洗衣机啊，你看你的手，这么洗，手不要了？”

大壮看见二妞肿胀的手，有点心疼，20多岁的年纪，为了国家断了一条腿，不应该再受这份苦。

“大壮，姐知道你想啥，是我自己申请退役的，咱能养活自己，哪能让国家养咱啊！”

人一旦有了觉悟，很容易被划到好人的行列，铁军突然感觉自己的思想有问题，为什么不做好人呢？

难道就因为别人的嘲笑？

人进入自我反省，就跟在教堂忏悔一样，一件接一件，感觉浑身罪恶，好像吃跟糖葫芦都是罪孽深重的。

铁军还真为重生后的所作所为脸红，尤其是花钱大手大脚，再想想海军他们，铁军觉得他们该死，自己该被流放。

批斗会还没结束，铁林和几个战友来了，说是战友，是因为和他一样，他们也是部队抽调过来的。

他们都和二妞以及她父母很熟，谁也没空手，拎着酒和点心，像八十年代初，兴吃槽子糕和江米条这类点心。

介绍铁军和大壮跟战友们认识，大家说着话进了食堂，和军人很好相处，你尽管大声说话，大声笑就完了。

酒还没喝，铁林闹着拉歌，二妞回头先唱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食堂秒变军营，铁军和大壮也跟着吼，治疗抑郁症，到军营绝对是个好地方。

一首又一首铿锵有力的军营歌曲唱响，酒上来，大家先有了三分醉意。

看的出来，他们很尊重铁林，铁军很欣慰，二弟有了自己的生活。军旅生涯，让二弟的胸怀变得宽广。

大碗喝酒的后果就是酒后吐真言，人家酒精考验的军人没事，幼稚的大壮开始放炮。

“二二哥，我我喜喜欢二妞嗯，姐，生死之交，你你得娶娶”

铁军拉不住大壮，铁林也拉不住，二妞说话了：“老弟，姐谢谢你了，铁林是我弟弟，永远都是！”

铁林不说话，一口喝光碗里的酒，很辣，辣的眼泪在眼圈里转悠，铁军看明白了，又一场爱情马拉松。

无解，就跟他和楚瑶一样，一方没归宿，就一直跑，除非少了一个，马拉松结束。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铁军看出来了，二妞心里有铁林，碍于这条腿，碍于悬殊的身份，心结在二妞这。

铁军打定主意，要帮弟弟完成心愿，靠什么？靠家，靠铁家的亲情，来打消二妞的顾虑。

大壮是谁，老铁打不服的主，能妥协吗？根本不可能，大壮改口了，开始叫嫂子，结结巴巴让人想哭。

几位战友很识相的先走了，两位老人在厨房叹口气，依偎着也走了，铁家把大壮拉了出来。

“嫂子，我我”

铁林对着大碗发呆，二妞扭头看向窗外，灯光照在脸上，二妞在笑，很凄美，也很梦幻，像蒙娜丽莎！

铁军把大壮架进屋，扔到床上，拉上窗帘，大壮打滚，铁军去打水，让老弟享受首长待遇。

装好水，铁军把大壮扒光，大壮自己跳进大桶，像回到三岁，铁军带他第一次进公共澡堂，躲在池子里不敢出来。

把门带好，铁军出来抽烟，食堂隔了几个房间，投在地上的灯光很干净，没人影走动。

最把头的灯灭了，那是二妞父母的房间，他们一定希望铁林能留下来，成为他们的女婿。

二妞好像在哭，声音很小，像赵大叔说的，1了半天也没个2。铁林没动静，铁军的心都碎了，替弟弟着急。

烟烫手指了，铁军扔掉，踩灭。

“吱呀！”

门推开，铁林踉踉跄跄出来，像战败的野狼，嚎着往外走，一直走出牌子下的灯光都没回头。

食堂投下的灯光里，出现二妞的背影，一动不动，像望夫石。

过了好一会，铁军走进食堂，二妞没转过头，凄美一笑，“你们都是好人！”好吧，铁军欣然接受了，就做个好人吧！

低头收拾碗筷，二妞还是没动，就那么看着铁林消失的地方。

“铁军，铁林从没恨过你！”

铁军怔住，手里拿着筷子看二妞。

“他嫉妒你，说奶奶在家是老慈禧，眼中只有你这个长孙，不光是他，弟弟妹妹都嫉妒。

在老山那一年，铁林说的最多的也是你们家的事，他说经历了生死，才觉得活着挺好。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不是这样，他不爱说话，很偏激，也很自卑，说自己是多余的，上老山是他主动申请的！

他说他想为国捐躯，成为烈士，那样，铁家人才会为他自豪，他只想证明自己，他不是累赘，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做到了，作为大哥，我欠他一份关心，我在极力弥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总之，我不会放弃。

不会放弃每个弟弟妹妹，这次来看铁林，是我走出的第一步，奶奶咽气的时候说，家和万事兴。

我懂奶奶啥意思，她是牵挂着铁林，她一生强势，闭眼前却变得无助，铁林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铁军重重叹口气，端起摞的老高的大碗，走进厨房。

二妞的心很乱，应付铁林她已经心力憔悴，铁家人一来，她更感觉招架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