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一直在隐瞒着的真相即将要被揭开。
恐惧让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 瞳孔颤抖着从地上镜子碎片的反射中看到了身后的一切。
站在半掩着的房间门外,黑色发丝微卷的青年神情冷淡,漂亮的桃花眼在镜面的反射中仿佛带上了冰冷厌恶的光。
刚才那些狰狞血腥的一面全都被青年看在眼中, 不堪而令人作呕的一面已经再也无法遮掩了。
没有人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怪物,尤其是他这样无论是外表还是心灵都丑陋至极的怪物。
“……”深红鲜血顺着斧柄滑落,男人微颤的苍白手掌显露着此时混乱恐惧的心情, 他不敢回头, 害怕看到青年含着厌憎的眼神。
只能就这样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跟我来。”
酒疏见到惩戒对象这副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样子,原本冷淡的语气不由得一滞,缓和了一些。
他只是刚才亲眼见到两个人格自相残杀的一幕有些恼怒,其实说是生气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更多的是无奈和厌倦。
转身离开这间昏暗的玩偶商店,酒疏揉了揉抽痛的眉心。
从刚才那一幕来看, 惩戒对象对自我的厌恶和排斥已经达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酒疏之前还尝试着缓和他们彼此间的关系, 现在看来似乎都毫无作用。
这让酒疏难得有些头痛。
走到商店门外, 酒疏看了看附近的环境。
这里是商场内部的偏僻角落,这间早已关闭的玩偶商店也是他顺着电脑上的路线图才找到的。
要不是之前在为了防止惩戒对象出事而在他身上放了定位装置,酒疏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祢辛,我们好好谈谈吧。”
转身, 酒疏看着不远处低着头走出玩偶商店的惩戒对象,语气尽可能放得比较柔和。
“你们再这么自相残杀下去, 我们就分手吧。”
酒疏平静说道, 语气很柔和,轻轻倚靠在墙壁上的姿态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半敛着眸子, 不再看祢辛, 黑色发丝随着动作披散开来贴在耳侧, 显出愈发雪白的脖颈和锁骨。
这个漂亮的青年哪怕一个略带懒散的姿态都令人挪不开眼睛。
只有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冷淡至极的表情让人仿佛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祢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恋人,目光在酒疏冷淡的表情上停滞。
这是祢辛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酒疏这副表情,比起杂志中的他还要更加疏离冷漠。
又或者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一个被世人狂热追捧着的天之骄子本就不可能对一个怪物有太温和的姿态。
之前不过是些许偏爱,直至如今也已经被消磨殆尽。
祢辛漠然地站在酒疏面前,表情木讷到近乎麻木,他淡薄的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出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绝望到了极点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感,仿佛心脏都被挖出了血淋淋的一块。
“好了,我们走吧。”
酒疏拿起一旁的电脑,并没有等祢辛说出什么,便继续朝着之前规划好的方向前进。
就好像已经毫不在意身后那个名为祢辛的恋人。
身后,身形高大到怪物一般的男人眼神空洞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没有被牵着的手,半晌才带
着些无措和茫然,跟上了酒疏的脚步。
“你之前说过你知道出口对吧,请前面带路吧。”
酒疏的语气依然温和,却仿佛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般客气,再没有了之前语气中令人迷恋的亲昵感。
那种独属于恋人间的暧昧和情愫消失了。
祢辛闻言,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些微妙的变化,有些愣愣地低下头,嗯了一声,沉默地带着酒疏走向出口的方向。
步伐是一种近乎拙笨的踉跄。
两人就这么走在无人的走廊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酒疏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查看着什么。
而祢辛则低垂着头颅,不着痕迹地偷看着身侧的恋人,在看到酒疏依然冷淡的神情后,眼神黯淡下来。
他垂下眼睛,漆黑瞳仁中没有任何情绪,只余下绝望的空洞。
这场梦终究到了醒来的时刻。
啪嗒啪嗒——
安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小孩子一样轻。
酒疏抬起头,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木偶。
看上去跟刚才玩具商店里的很像。
那些全都有着诡异僵硬笑脸的娃娃玩偶。
酒疏走到木偶附近停下脚步,无声地观察着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顿了顿,转过头,一张距离极近的苍白面孔映入眼帘。
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脚下还踩着一地不知何处来的玻璃碎片,显然是次人格祢心。
居然学会用玩偶来声东击西。
“……”
酒疏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情绪重新恢复了平静。
“祢心对吧,来的刚好。”
刚刚才切换了身体的祢心看着神情异常冷淡的酒疏,不知为何有些恐慌感。
他茫然地张了张嘴,想要询问酒疏是在生谁的气,下一秒就听到酒疏道:“现在我们分手了。”
“!!!”
猝不及防之下,祢心睁大了眼睛,眼眶通红,不知所措。
“什么……酒疏你在、在吓我对不对?”
祢心的声音颤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爱人,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不自觉滑落,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终于抢夺回了爱人,将那个该死的祢辛赶回了镜像世界,可还没来得及与失而复得的爱人拥抱祝贺,就首先被深爱着的心上人告知分手。
祢心大脑一阵眩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在做一场恐怖至极的噩梦。
然而现实比梦境更加残酷。
酒疏收回注视祢心的目光,语气平淡:“刚才已经跟祢辛说过了,再自相残杀就分手。”
“看来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案。”
说完,酒疏转身离开。
其实即使没有惩戒对象指引出口他也可以出去,只是会比较麻烦罢了。
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即使再怎么嫉妒,也不该自相残杀。
只能说惩戒对象的恋爱观幼稚过头了。
酒疏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没有理会身后呆呆站着的祢心,一路走到了大厦五楼连廊所在的位置。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已经被封锁了。
戴着兔子面具的黑衣人一身黑色西装,冷漠地隔着一扇阻隔门看着连廊外的幸存者们,而幸存者们
都悻悻然地退让,不敢与这些手中有枪的黑衣人对视。
他们被困在了这栋大厦里,唯一的出口就在前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许多人发出低低的哭泣声,绝望而无助。
酒疏观察了一番后,又看向玻璃幕墙外的天空。
似乎是从惩戒对象不断自相残杀开始的,天空变得越来越红,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变得更加浓郁。
细细看去,仿佛还能看到天空之上有些类似镜子裂缝的细纹。
看来这个祭祀空间果然受到了惩戒对象精神状态的影响。
“……酒、酒。”
就在酒疏陷入思索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了男人低沉失落的声音,小心翼翼而又无比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情绪彻底崩溃。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露出前所未有冷淡表情的爱人,只觉心脏都被搅碎一般痛到无法呼吸,只能发出低低的哀鸣声,乞求着爱人最后的怜悯。
“……”
酒疏半敛着的眼睫颤了颤,抬起眼,目光清冷。
在对上酒疏的目光后,祢心一瞬间没了声音。
他颇为狼狈地避开酒疏的目光,仿佛只要不去看心上人,就不会意识到心上人此时对自己的厌恶和冷漠。
没人能体会到在酒疏说出分手字眼后祢心的绝望和无助,得而复失的痛苦比从未得到过还要更加刻骨铭心。
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从指缝间流失的感觉令祢心脆弱的精神到了崩溃边缘。
从与酒疏确定关系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惶恐着失去,惶恐着心上人总有一天会轻描淡写地结束这段对自己来说如黑暗中唯一光束的恋情。
然后回到光鲜亮丽的上层社会,再也不理睬他这个丑陋不堪,一无是处的家伙,毕竟他们之间本就天堑之隔。
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这一刻真正到来,祢心却恍然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在断裂的边缘,都在发出脆弱的乞求,乞求着恋人能回心转意。
他知道自己让心上人生气了,但陷入混乱的思绪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一条被驱赶的流浪犬,胆怯而希冀。
而看着这一切的酒疏依然不为所动。
附近有幸存者注意到了酒疏与祢心之间奇怪的气氛,误以为是祢心在强迫这个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惊人美貌的青年。
“你干什么……”话还没说完,幸存者就被祢心的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这个脸上有一道深深伤疤的高大男人明明刚才还满脸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但漆黑瞳仁在看到幸存者想要靠近爱人的举动后便充满了扭曲的厌憎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
仿佛在抗拒着任何想要来打扰他们的人。
幸存者一瞬间浑身僵硬,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一般,他两股战战,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脸色更是白的毫无血色。
被那漆黑可怖的瞳孔注视着的感觉足以令他铭记一生。
见到那个幸存者一副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样子,酒疏瞥了一眼祢心,隐隐有些无奈。
却也没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之前除了散播求助信息外,他还将有关十长老俱乐部的种种隐秘信息都散播了出去。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信仰卡斯莫斯的教派,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教派组织。
而对于十长老俱乐部来说,这些组织全都是异端,曾一度赶尽杀绝。
这也让其他教派的人对十
长老俱乐部深恶痛绝,一旦有能够打击十长老俱乐部的事情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参与进去。
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并不强大,只能当做短暂的骚扰,令十长老俱乐部头疼片刻罢了。
不过对酒疏来说,这片刻也已经足够了。
酒疏强大的灵魂赋予了他敏锐的感知力。
他能感觉到现在这个祭祀空间已经变得格外不稳定了,或许下一刻就会崩碎瓦解,回到现实世界。
当然,酒疏猜测这或许跟惩戒对象的自相残杀有些关联。
两个都能影响这个空间的意识在彼此争斗,就像两只恶兽在一个脆弱的玻璃瓶里厮杀,玻璃瓶自然有承受不住的一刻。
等到瓶身碎裂的那一刻,十长老俱乐部被异端教派缠住,他们也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酒、酒,我不会再自相残杀了……”
“真的再也不会了。”
酒疏睁开眼,看着再次走到自己面前的惩戒对象,视线从他红透了的眼眶扫过,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
“那你现在去把祢辛找回来,回到原来的样子。”
祢心闻言动作一顿,沉默低下头,良久没有动弹。
“酒、酒,我们现在不就很好吗?我们一起离开好吗?”不要去管那个多余的主人格,只有他和心上人两个人。
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很久很久。
说着,祢心抬起头,露出满是希冀和哀求的眼神,仿佛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泪水沿着红透了的眼眶滑落。
苍白脸颊泛起薄薄一层.潮.红,小心翼翼的笑容里有种病态的羞赧。
在那个美好的未来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的幸福。
显然,祢心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沉浸在对恋人的独占欲里无法自拔,天真地以为对恋人道歉就足够了。
酒疏看着祢心,扶额无言以对。
惩戒对象的精神疾病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即使是他都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而就在酒疏与祢心陷入僵持之时,位于大都会不远处的地下祭坛内。
原本围绕在祭坛附近的兔子面具们变得有些急躁,主祭更是愤怒地来回踱步:“该死的!那些该死的异端!”
“居然敢在祭祀之地附近搞异端仪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异端们的疯狂举动,他们刚刚才构建好的祭祀空间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主祭焦头烂额地看着祭坛上圣器镜面上的丝丝裂痕,恨得眼球突出,遍布血丝。
他原本还能听到来自神怨恨的声音,可是不久后,那声音就突然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愈发不受控制的祭祀空间。
就好像无法承载某种混乱的力量一样,祭祀空间开始出现裂隙,濒临破碎。
预估半个小时后空间就会彻底破碎,但祭祀还没有完成。
这是自俱乐部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失误,而这样的失误会导致他们无法从神明那里得到足以使人长生不老的能量。
尤其是对主祭来说,他的命数已经快要走到尽头,这次祭祀是总部特意安排给自己延续寿命的。
如果祭祀不成功,那他就很可能等不到下次了。
主祭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次的祭祀会如此混乱不堪,他无能狂怒地将旁边几个站着的俱乐部成员们踢倒,语气高亢。
“神!一定是神在惩罚我们还不够虔诚!那些该死的祭品到现在还没有死绝!”
“都怪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
主祭的愤怒让其他人噤若
寒蝉,半晌才听到主祭苍老阴冷的声音响起:“用上更多的力量!务必要在祭祀时间结束之前!完成这场祭祀——”
随着主祭的嘶吼声,祭坛上的血腥味更加浓重,更多圣器被搬了上来,在逐渐亮起来的诡异光束中,仿佛有来自地底的窸窣声传来。
是神的呼吸声。
咔擦——
坐在地板上的酒疏再次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将目光放在一直蹲坐在自己面前的祢心身上,没发现什么异状。
抬起头才看到是大厦外血红色的天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从猩红天空中睁开,其中充满了毫无理智,混乱无序的空间乱流。
咔擦——
又一声脆响过后,酒疏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看到附近的幸存者们,包括连廊对面的兔子面具们在内,全都满脸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裂纹。
那些原本只出现在惩戒对象身上的裂纹居然出现在了普通人身上。
【你看,我说过了,你根本无能为力。】
【呵呵呵呵!】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突然响起,酒疏神情平静地低下头,果然看到自己身上也出现了裂纹。
【是吗?你开心就好。】酒疏没有丝毫慌张。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气得原本想看笑话的系统语无伦次。
【你!你还有什么可凭仗的!惩戒对象吗?哈哈哈!】
【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个惩戒对象现在能跟神相提并论吧,他终究只是个人类!】
【就算要成神,也只能到你死掉的那一刻了!】
【你这次死定了!到时候你的灵魂就会归我所有!】
酒疏淡淡地看着面前满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惩戒对象,对系统的嘲讽表现平淡,倒不如说是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终于等到系统毫无顾忌撕破脸,违背了灵魂契约的这一刻,他轻轻勾起了唇,罕见地有些兴奋。
【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一张底牌吧。】
他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专门改变惩戒对象的悲惨命运的,真正的目的从来都是系统。
【你!】系统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似乎立刻想起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它的数据流已经全部被入侵,系统面板上也不断闪烁着红色的错误字样。
咔擦——
玻璃碎裂的声音过后,坐在原地的青年就像是被困在这个祭祀空间内的其他幸存者一样,碎裂成了一块块碎片。
只是比起那些尖叫哭喊着的幸存者,青年显得安静许多。
身形高大的男人瞳孔中映出了青年最后的模样,黑发雪肤,抬眼看向自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还没有说出声,便已经化为了一地碎片。
“……酒疏?”
男人愣愣地低下头,看着地板上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碎片,语气轻的像是在做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苍白宽大的手掌颤抖着去触碰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恋人在自己面前化为了碎片。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我真的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回来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磁性颤抖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厦内回荡,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但他仍然在不断呼唤着,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恍惚空洞,眼前仿佛不断闪回着之前恋人的脸庞,直至最后
嗓音嘶哑。
直到血红色的天空变回正常,整栋大厦都被兔子面具们为了防止有幸存者而放火烧掉,男人也依然没有从恍惚中清醒。
他跪在碎片前,一片一片地拼着地上的碎片,苍白手指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露出纤薄皮肤下的森森白骨。
鲜血流淌在地板上,染红了一地碎片,但他的动作依然没有丝毫迟钝,反而有种偏执狂般的疯狂。
“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错!!!”
他在自言自语,就好像身体里有两个不同性格的意识般,互相争吵辱骂,最后又归于同样的绝望。
仿佛从刚才偏执的幻想中清醒,突然意识到了爱人已经消失的现实,男人的眼神变得死寂无光,绝望到了极点后连泪水都不再流下。
只有嘶哑如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还在发出神经质的呢喃。
“镜子里也没有……哪里都没有……”
“全都是……我的错。”
“我也有错……”
直至最后火焰烧到大厦五层,男人依然紧握着手中的碎片,眼神空洞地任由火焰将自己包围,燃烧成灰烬。
这座大都会小有名气的游乐园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巨大的火势足以从大都会另一端清晰可见,无数记者蜂拥而至,围绕在游乐园被封锁的道路前,开始做紧急报道。
“观众请看我身后的就是今天突发火灾的游乐园,据悉整座商贸大厦都被火焰包围,包括其他游乐设施也都被点燃。”
“目前尚未发现幸存者……”
一身职业套装,染着彩色头发的女主持人面容肃穆,还未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尖叫声和骚乱。
面前的摄影师更是整个人呆住,将摄像镜头抬高放到了天空上。
“你干什么!把镜头对准我!”
女主持人气得直跺脚,可面前的摄影师却毫无反应,反而开始呢喃着什么。
女主持人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听到他说着:“卡斯莫斯……降临了。”
什么卡斯莫斯?跟创世神有什么关系?
抬起头,女主持人瞬间如同摄影师一样陷入呆滞,瞳孔中映出了天空此时的模样。
一道深深的裂缝从天际延伸到海平面,缓缓扩大。
从地面看去,简直就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与此同时,女主持人耳边传来了不知何处来的哀嚎声,即使捂着耳朵也能听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半晌,还在直勾勾看着天空的她缓缓伸出手,触摸到自己脸颊处的泪痕。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无比痛苦的感觉,想要哭泣,想要尖叫。
就好像有谁在痛苦地哀嚎着,失去了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
祭坛上,
主祭也震惊地看着头顶玻璃窗外的天空,半晌才露出狂喜之色。
“神!是神!神真的在注视着我们!”
信徒们全都看着头顶的天空,激动得落泪。
然而,神的注视似乎并非是出自对他们的赞赏,主祭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他迷茫地低下头,看到自己遍布皱纹的手臂,发出尖叫:“啊啊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神曾赐予的力量全都被收回了,主祭在尖叫声中回到了自己原本该有的模样,一个垂死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