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正给那位男子结账,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外的姜娴。
见姜娴慌里慌张地拉着婢女转身要走,姜妤往前走了几步,倚在门框上朝着姜娴说话。
姜娴只好僵硬地转过身,她闭上了眼,攥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戳进她的掌心里她也不觉得疼,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让姜妤看见她了呢?
她重新睁开眼对上姜妤的视线,一副镇定的样子,嘴角微微向上挑:“当然,妹妹既然邀请我了,姐姐我当然要进去坐坐。”
“只不过刚刚桃雪跟我说,对面有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我想去转转,你说是吧,桃雪?”姜娴说着,往桃雪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桃雪忍痛红了眼眶,飞快地点点头。
姜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冷笑了一声,她这个姐姐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姜娴弯腰坐下,皱着眉头看着直接摆在桌面上的餐具,即使它们已经被刷洗地干干净净,看不见一点灰尘。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直接表达她的不满:“这是什么破地方,动不动刮风起沙就算了,连这些做吃食买卖的客栈食肆条件也这样差,这可怎么让人下嘴!”
“你这女娃娃真是好大的口气!”正在用饭的老者将筷子撂在桌子上,将姜娴从头打量到脚,看着这女娃娃穿的光鲜亮丽的,说话的口气难免也太冲了。他摇了摇头,真是不懂规矩。
“姑娘瞧着不是本地人吧,但也总该听过入乡随俗的道理。我们石风镇就是这样,如果姑娘待不惯,那还请早日回去吧。”
“刚才我还瞧着宋员外府上的姑娘来这用饭了呢,这会子人正在包厢里吃得开心呢。怎地人家能来,你这姑娘就不能来?”这位说着嘬了一口小酒,他瞧着姜娴穿的体面,外出还有婢女随行。怎地同样都是富户家的女儿,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姜娴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她指着这些人,大声开口:“够了!本姑娘如何,不该是你们这些乡野村夫所该议论的!”然后她又看向姜妤:“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还不赶紧给我腾出间包厢来!”
她趾高气昂地离开,剩下的食客纷纷摇头。人家可是富贵人家,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所能招惹得起的,她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吧。
刚进包厢,姜娴就一下子关上了门,连桃雪都被关了在门外。整个房间内只有姜妤和姜娴两个人。
姜娴一步步地走进,直到姜妤的面前才停下,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带有很强的威胁:“姜妤,你可知你此次离家出走,父亲可有多生气?他很不得将你绑回去,家法伺候。”
她瞪大了双眼,不肯放过姜妤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她太想看到姜妤恐惧的模样了。令她失望的是,姜妤不禁没害怕,反而还笑了。
“那你来是想把我带回去?”姜妤笑出了声,她这一笑宛如盛夏的太阳,刺得姜娴睁不开眼睛。
回去?果然如她所想,姜妤真是想回去!她一定还对羡之哥哥念念不忘!想到此,姜娴的表情开始狰狞。
“你别做梦了!我警告你,你若还是对羡之哥哥心怀不轨,我定不会饶了你,就连父亲也是!”
陆羡之?就原书里那个一直喜欢姜娴的大情种?要不是提起他,姜妤都快要忘了这号人物了。
看着面前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姜娴,姜妤轻哼一声,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了一个男人何至于此?赚银子攒烟火多香啊。
“姐姐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姜妤绕过姜娴,朝门那走,“那姐姐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回去的。至于陆羡之那,奉劝姐姐一句,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还有事,姐姐请便吧。”说完她便推门离开了。
等桃雪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姜娴气得双手拍桌,她一连拍了好几下,把手都拍得通红。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姜妤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好她个姜妤,果真是对羡之哥哥余情未了!
她强忍住怒火,不由握紧了手指,上等绸缎裁成的帕子几欲让她撕碎。她的嘴唇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以至于有些咬字不稳:“走!”
姜娴这回也不念叨路远脚乏了,走起路来如同脚底生风,桃雪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临出铺子前,路过柜台,她还狠狠地瞪了姜妤一眼。
“姑娘,您嘴都干了,喝些水润润吧。”桃雪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把碗递到姜娴面前,好声劝道。
姜娴越想越生气,见桃雪来烦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挥手打翻了桃雪递上来的水。
碗里的水猛地摇晃一下洒了出来,桃雪见状急忙躲开,但还是被溅到了。白嫩的手立马就红了起来。
她是姜娴身边的贴身婢女,平常也就是伺候端茶倒水,陪着出行,脏活累活都是没干过的,所以双手自然要比普通的婢女还白嫩一点。
碗也应声落地,碎瓷片弄得满地都是。
桃雪顾不上被烫的手,只听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哎呦,世子爷,您慢点。”
是陆羡之回来了,姜娴变了脸色,赶紧命令桃雪将碎瓷片打扫干净。现下房间里也没有扫帚,出去拿是肯定来不及了,桃雪只好上手抓,再将东西用帕子包好。
她慌慌张张的,被热水烫过得手疼的直哆嗦,地上的瓷片尖口朝上,她一个没留神,指肚的鲜血立马涌了出来,桃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将剩下的瓷片收拾干净。
陆羡之敲门走了进来,他大步直奔姜娴。
桃雪往后退了两步,靠着门,将裹好瓷片的帕子藏进袖子里,也不顾自己受伤的手,将血抹在内侧的袖子里。
“羡之哥哥!”坐在床上的姜娴一扫愠色,满心欢喜地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
她弯弯嘴角笑意正浓,姜妤还说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