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卢翠花硬生生地憋出那么一句称呼来。
“你看俺能干点啥。”她急切地想向姜妤表现一下自己,为的就是能长期在铺子里做活,赚上银子能让俩娃过得好一点。
哪个做母亲的不是为孩子多打算一些?
看着粘板旁边堆着的黄瓜土豆,这些都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食材,姜妤心生一计决定先试试卢翠花的水平:“翠花姐,你帮我把这些处理一下吧。”
将菜切丝,无疑是最考验刀工的。若是切得太粗,菜不容易被烹饪熟不说,还会影响口感;若是切细了,则是不容易掌握火候直接炒过火。
“大妹子,俺是会些刀工的,就别说是切丝,若是抡起刀来砍断大骨头也是有力气的。”她咽下一口唾沫,然后又说:“之前给人家浆洗被面的时候,俺是一个人就能拧得动的,所以俺这胳膊可有力气了!”
她说着,挑起一块匀称的土豆削去沾有泥土的外皮,放在粘板上一只手将土豆固定住一手拿刀,手起刀落,眨眼的功夫一盘土豆丝就切好了。
“你瞧着咋样?”
其实也还算得上是可以,就是有些粗细不均。最后剩在手里的的一小块滑溜溜的比较难切,能切成这样已经是实属不错了。
李婶进来搬出放在角落里腌菜坛子,盖子一开用手一直往里捞却什么也没捞到,她弯下腰把脸凑近坛子口一看,只有缸底零零星星的几片酸菜叶和一些散发出浓烈酸味的汁水。
“坏了,酸菜用完了。”那要是有人点酸菜鱼那可咋整啊?李婶突然回想起前些天姜妤就已经跟她说了要她再腌上一些的,她这一忙活起来就给忘了……
唉,破脑子真是净耽误事啊!
看着李婶束手无策的模样,姜妤也没来得及回答卢翠花,便赶忙出声:“不要紧的婶子,现在腌上过几天就可以用了。”
这边一说起腌菜,卢翠花可是来了神,她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了:“大妹子,腌菜这活俺能干啊!想当初……”
想当初她卢家也是干腌菜生意的,镇上的食肆客栈小摊贩都是从她家进货再倒手去瓦市里卖的,虽然她爹的那一门好手艺没传给她,但她在家中那么些年耳闻目染了那么多年也总该学了大概。零零总总就是那么几道工序,也不是忒难记。
姜妤决定让她试试,如果说味道腌得不错,她铺子里有个腌菜的好手,那做的菜不就又多了个卖点吗?
准备好的芥菜一直堆在院子里,现下终于要用上了。一连放了好些天,菜叶有些干巴巴的不是很水灵。
李婶刚要把干菜叶择下扔去,却被卢翠花连忙阻止:“你干啥啊婶子,这干菜叶可扔不得啊。”
晒蔫巴的干菜叶子不扔了还留着作甚?吃起来指定会影响口感,铁定不如新鲜的吃的爽脆。
“还留着做啥?”
“你是不知道婶子,这要腌酸菜就是得把芥菜放在日头下足足的晒一番,等到菜叶子干干巴巴的才好,这样腌出来的口味不会太酸,菜叶子还不容易烂掉呢!从前俺爹就是那么晾的。”
怪不得她之前腌的酸菜一使劲菜叶就碎,闹半天是因为这个啊。李婶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腌菜的事全权交由卢翠花处置。
趁着阳光好,卢翠花将芥菜一片片择下来,放在大簸箕里搬到院子的阳光下。
菜叶本身就算不上是多水灵,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晒得差不多了。等锅中的水开始翻滚后,将菜放进去烫上几秒盛出放凉。
卢翠花先是将酸菜坛子用开水浇了浇,去除前一次的菜叶和汤汁,确保坛子里是无水无油绝对干净的情况下,一股脑将芥菜全都放进去。
再将烫菜的水盛出来浇上去,抓上一把咸盐放进其中,盖上盖子用一块石头重重的往上一压。
卢翠花洗了把手,随意地往围裙上擦了两把,然后竖起三根手指,像是在跟她们保证一样:“三天,这腌菜三天过来准定就能变酸。”
那感情好啊!腌菜的时间越短才好,这样用酸菜做食材的菜就很快又能往外卖了,姜妤恨不得听到一天就酸才好呢。
卢翠花在铺子里的这多半天是根本闲不下来,只要是她看见了什么活,不管是轻松的还是脏累的,她统统包圆。刚才还跟在李婶屁股刷碗呢,一会儿没瞧见又出去收拾桌子了。
等她踏上回家的小路时,太阳刚下山。她原本是已经做好晚上再回家的准备了,可姜妤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在待下去了,家里的孩子还饿着肚子等娘回家做饭吃,姜妤可怎么好一直留她到铺子打烊。
这边推门的声响刚传来,一个大碗就一下子朝着门口飞来,幸亏是卢翠花躲得快,要不她准得破相,大碗在她前面一步的距离落了地,碎片径直扎到了她的鞋尖上。
她扶着门框将碎片拔出,好在是这鞋底做的厚实,并未将她的脚扎破。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怒吼:“你个婆娘干啥去了那么晚了才回家!”伴随着孩童的啼哭声卢翠花急忙进屋,这可给她看傻了眼。
屋内狼藉一片,酒瓶子横七竖八的被随意扔在地上,男人光这个膀子上衣歪歪扭扭地胡乱套在腰上,他正顶着个大红脸慵懒地往墙上一靠。任由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儿蹲在角落里哇哇大哭他也无动于衷。
甚至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哭哭哭,你个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瞎嚎,跟你娘那个婆娘一样。”他打了一个嗝,满屋的酒味熏得人脑瓜子直嗡嗡。
卢翠花一把抱起小女儿,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抱去另一个屋:“你在这乖乖待着,娘去给你做饭。”
她帮小女擦掉眼泪,可自己的眼眶却湿润了。她实在是舍不得女儿自己一去铺子里就是一整天,可若是不去做活,他们一家人的开销又该怎么办呢?
她的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