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院子里养了鸡,角落里又围上了栅栏铺了稻草。
和小狗姜耶楼一样,各睡一方角落,谁也不打扰谁。
说起来这鸡还是之前祁琰嚷嚷着要养的,他喜欢小动物,当初耶楼来到他们家的时候祁琰就欢喜得不得了,他励志要把家里的院子变成动物园。
当然,到了今天他的小愿望也没能实现。不是姜妤不许,养动物是需要责任心的,他们那么忙,一睁眼就要到铺子上去,有时很晚了才能回来。
那动物岂不都得饿死。
所以,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养。
偏偏祁琰还是个见到它们就走不动路的主,那天瓦市上有卖鸡的,十几只关在一个笼子里,鸡翅膀呼扇呼扇的,迎合着主人的叫卖声:“看看吧,都是自家养大的,小鸡仔成鸡都有,下蛋炖肉都嘎嘎香嘞,价钱便宜了!”
祁琰不走了,又拽拽姜妤的袖子。目光澄澈,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只羽翼很漂亮的公鸡。头顶红冠,眼神精明,挺起胸脯傲视身边的小鸡。
“它好可怜的,被关在笼子里。”祁琰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他是明白的,姐姐说了不能乱花钱,都要攒起来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但是他又真心喜欢,总得说点什么让姐姐答应吧。
姐姐心善,看到可怜的动物准是能买回家的:“姐姐,你就给阿琰买嘛。”
袖子被摇晃个不停,手指还轻悄悄地往她胳膊上戳。这撒娇的好本事,也不知是跟谁学来的。
罢了,这次就依了他吧。
“着鸡多少钱?”
“公鸡啊,一百文。母鸡稍微贵上一点,一百五十文一只。小鸡崽便宜,三十文。”鸡主人把盖在笼子上的布掀开,以便客人更好的挑选,“你要几只啊?”
嚯,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一只鸡就要一百文,那干脆去抢钱好了。平常人家一天的进项不过二百文钱。
“你这鸡是吃金子长大的吗?烫好毛炖肉的死鸡才要五十文,就算是酒家里做好的也只要七十五文。你凭啥卖得怎么贵?”
鸡主人拜拜手,手掌上还沾了一根鸡毛:“这就说的不对了,我这鸡是活的。公鸡能打鸣母鸡能下蛋的。咋就不值这个价钱了?”
说的倒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要几只?”
“我们要那只公鸡。姐姐,它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干脆就再买上一只母鸡和它作伴吧。小鸡就不要了,母鸡下了蛋就能孵出来了。”祁琰一脸认真,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等劳什子的东西!都会给鸡配对了。这小孩脑子里一天天的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只鸡,总共二百五十文。
二百五。
不吉利也不好听。姜妤砍价,最终以二百三十文领回了家。
……
因着要给祁琰做饭,姜妤解开拴在鸡圈门上的绳子,往里面去掏鸡蛋。
真让祁琰给说准了,两只鸡拍拖了。不仅孵出一窝小鸡仔,产蛋效率也是真高。旁人家的鸡一天产一个蛋,姜家的母鸡一天产俩。
母鸡护蛋,祁琰第一次去掏鸡窝的时候被它不讲情面的给啄了。看着被啄伤的手指和某人一幅小可怜的模样,姜妤当即决定给他报仇,一顿棍棒赏下来鸡妈妈也算是老实了。
姜妤掏出两枚鸡蛋,准备做碗鸡蛋汤。
“咯咯咯。”走一步脑袋下边的红色肉垂就摆动一下,不是那趾高气昂的公鸡还能是谁。
坏了,出来的时候忘了把门关上,鸡从圈里跑了出来。
那鸡爪子不慌不忙地围着祁琰打转,就像是认定了人不会抓它一样,一点都不怕。终于,趴下身子坐在了祁琰的脚面上,一动不动,黑眼球提溜地转。
噗嗤一声响,暗绿色的液体喷泻而出。
像是肇事逃逸一般,张开翅膀扑棱几下,以冲刺的速度又跑到了院子里,站在用砖堆砌的小墙头上,脸上写满了与它无关。
液体顺着鞋面流到了地上,黏黏腻腻的又带着稀水,祁琰甚至都能感到液体已经渗透了鞋袜与他的皮肤直接接触。
他气得跳脚!
又怕是暴露本性在姜妤面前露馅,他又不得不忍了下来。舌尖抵在后槽牙上下一秒就要把一口牙咬碎,他的怒火无处发泄把门帘攥得严严实实,都好似听到了麻布线断裂的声音。
真好。如今连一只鸡都敢骑到他脚上撒野!
“我想吃鸡。”撂下此话便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你说什么?”声音低沉,姜妤听得不太真切。当然,回复她的只是祁琰衣角带起的一阵凉风。
闯了祸的公鸡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期来临,见祁琰出来追它,它还将脑袋往上抬了几分。
小东西,你可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惹火?再惹祁琰的怒火。
他何时受过这种畜生的气!掀开衣袍不由分说地就朝着鸡杀去,炎热的夏天,他的眉眼上似乎上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让人看一眼都能浑身发颤的那种。
它逃他追,终是插翅难飞。祁琰何曾惧怕过谁?何况是一只空有翅膀却不会飞的鸡。姜耶楼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敞开狗腿撒了欢的追在祁琰身后。
于是,祁琰捉鸡,狗追祁琰。
姜妤哭笑不得。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祁琰已经擒着公鸡的一对翅膀,往地上重重地一摔,当即发出了一声哀嚎。
“炖了吧。”祁琰说。
呀?
“你不是最喜欢这只大公鸡的吗?你还夸过它的尾巴漂亮,就像是一把伞……”怎么说变就变就要把它杀死炖来入嘴?
别说了,祁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谁知道他之前怎么就脑瓜子抽风买下了它,如今可好,多了一个孽障。脚面上的湿润感传来,他不耐烦的剁了脚。
“难不成就因为它在你的鞋上拉屎了?不仅弄坏了你的鞋,还染脏了你的脚?”
祁琰微不可查地点了头。真是啰嗦,让她炖只公鸡都磨磨唧唧。他不说话,转身进了屋子。
看来我们阿琰还真是爱干净呢,姜妤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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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子追鸡可能有点小幼稚,但是他就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