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中午没来,那人自打昨天晚上就没看见踪影。
宫人是最会看人脸色的,看人下菜碟呗。谁受宠就忙不迭地赶紧去巴结他,等那人再一失势,又立马撇清关系生怕连累到自己。
最是无情帝王家,连伺候人的下人也是如此。
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了房内的宁静,六安窘迫不堪,手上的力道又加紧了几分,憋着气生怕这尴尬的声再次传出来。
“咕~”又来了。
他快速地向那边瞟去,那发现小主子正在看着他:“殿下,我……”
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实在是太饿了。
祁琰的手指了一处,示意六安过去:“你去看看里面的柜子。”
虽说那天德帝是祁琰的父皇,但这父子二人的脾气却是一点不像。后期的天德帝好奢华,但祁琰却极为厌恶这一点。
就算是放在以前,他们殿下的吃食也是按照他的食量来的,若是多上了一点什么他都会不高兴。
更别说是现在落魄了,没回剩下的什么东西都会放在里面的柜子里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六安听祁琰说完,没动,他脸上的苦意又加深了几分;“殿下,先前存的吃的早就光了。”
他无奈地摇头,委屈之意涌了上来。从前哪有人敢这么对他们啊,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
世态炎凉,人心最是深不可测。现下里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不肯给他们送了。
敲门声传来,六安惊喜地走出去看,是不是给他们送饭的宫人来了?他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等见了来人,他却狠狠的失望了。女子盘着发髻,湖蓝色的轻纱拢上肩头,头上上插着的步摇穗子一摇一晃,久违的珠光宝气让六安一时间有些发懵。
这人是谁?她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她就不嫌晦气吗?
冷宫一直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地,当然这也怪不得旁人这样说。犯了错的人被终生监禁在这里,到最后死的死疯的疯,他头一次来这的时候心里也是发怵得很。
“咕咕。”这该死的肚子偏偏在此刻叫嚣,六安都要气得剁脚,但是他所剩的力气仅能维持他能站在此处了。
他的异样被来人尽收眼底。不顾六安的阻拦,女子直接走了进去。
“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祁琰撞上来人,冷不丁地听见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
见他不作声,那女子心里也猜出来个大概,一身傲骨的尊贵人,即使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心里也是不会低头的。
“你不要误会,外头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我见里面有些树荫,一时走不动才想着要来里面歇歇脚。”
“你是这里的主人,我贸然来访打扰你的安静。”女子在身上翻找,沉甸甸的荷包在腰上系着,她取下解开,“我身上也没带着什么,只有这酸梅糕了,你若是不嫌弃,这算是我对你的赔礼。”
祁琰不去接,女子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
他是不会贸然去接生人给他的东西的,尤其是吃食。阴谋诡计见识地多了,心里的围墙坚固得很,不会轻易向外人打开。
六安饿得都要前胸贴着后背了,他一见有了吃的便化身成为饿狼,眼珠子都绿了。连小主子的允许都等不得,直接接过来咽进了肚里。
女子见他这副样子,也是惊着了。回过神来后她跟六安说:“我是秋实殿的,距离这里不远,不如公公跟我回去再拿上一些?”
“好啊。”六安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女子走了。
剩下的酸梅膏还放在桌上,祁琰掰下来一小角放在嘴里,含化。糕点黏在上膛上用舌头去舔也是徒劳,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迸发而出。
倒的胃口里都要冒出酸水来了。强忍着咽了下去,他喝上口茶漱嘴,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等六安再喜滋滋的捧着怀里的吃的走进来,对上的却是祁琰冰冷的眼神。
他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殿下告诉他要处处提防着别人,他却在刚才为了一点小恩小惠跟着那素不相识后妃就走了……
“殿下,她说是陛下的吉嫔,看着她也不像是要加害于咱们的人,况且奴才刚才也吃了那酸梅糕。”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啊,吃饭喝水那是人生来就有的欲往,都快把胃给饿扁了,看见吃的眼睛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将袍子兜着的东西拿到平面上,一撒手,各种样式的点心哗啦啦的滚了一桌子。
什么都有:齁人的枣泥山药糕,噎嗓子的豌豆黄,咬一口能掉一半渣子的酥饼,数量最多的当属那黏上膛的酸梅糕。
再不喜欢的东西,到为了填饱肚子的地步,都得吃下去。
祁琰的手一动,碰上了盛有酥皮点心的盘子。
“多谢大人!”她这番真是没有白来,将太嫔娘娘的喜好打听到了。
“你就这么喜爱这份差事?”
“嗯。”都说干一行爱一行,既然是入了这一行的门,就要怀有一颗热爱的心。好像攒烟火这件事情都没有之前的那样乏味了,有了金手指,就随时能听到旁人的心中所想。
天地良心,这可真不是窥探旁人的隐私,都是系统搞的东西,她不想听也不行啊。
看着韩大人手中的糕点咽进了肚里,这枸杞雪梨汤也是喝了的。奇怪?怎么没有听到他在想什么?
“大人?”她唤他,“您不喜欢我亲手做的糕点吗?”
“没有。”他的确不喜欢,不管是谁做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打一开始就喜欢不起来的东西无论怎样也是喜欢不起来。
姜妤听完这话,蔫了:“哦……”
“那大人,您何时再进宫来?怎么说今天是您帮了我,等我做好了这份差事,我请您吃些好东西怎么样?”
好东西?有多好?他是这天下的主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有什么样的东西是他没见过的?别说,还真有。
姜妤想了一会儿,又说:“倒时我请您吃烧烤如何?”
那烧烤,又是个甚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