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晚霞满天,霞光映照着苍茫大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树木与飞檐上都挂上金边。
水面上一层金光粼粼。鲤鱼摆尾跃出水面,将嘴长得老圆,吞下一口鱼食后又落下鼓着腮游向了远处。
小福子站在池边捧着鱼食一把一把往里扔得正欢。嘿,这傻鱼们,把食喂到嘴边里才蜂拥着一大帮凑上前来,平时为了省事直接放在水面上它们连理都不理。究竟是手对嘴吃得香还是怎地?给多少吃多少一点儿不拒绝,肚子里撑得眼珠子都要翻白了还敢张着嘴呢。
倒是显得这傻鱼怪可爱的,这跟某人嘴里凶神恶煞的食人鱼哪里沾得上一点儿边?鱼鱼那么可爱,怎么能诋毁它们呢?
祁琰亦站在池边,眉头舒展,清隽动人。他倒是有时间抽空看池底的锦鲤,说起来它们也能算得上是功臣了。是不是也该把它们的住所翻新一下了?
六安那边总算是安排人把地番好种上菊花了,忙不迭又回到正殿报信:“陛下。”
“收了?”是收了。每次去那句话已经成了必须的流程,都那么说了,人家姜姑娘能不收吗?只是他隐隐感觉着人好像有点不大喜欢呢。
“奴才觉着许是不大喜欢。”六安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是姜姑娘说了,说想要些种子。”准是人家嫌您送的没水准,这才要亲自动手的。
“反正御花园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种上点什么看着也是让人舒心不是?”唉,不提也罢。那御花园里都空了多少年了,仅剩能开的花还是先帝在位期间为哄后宫开心种下的呢。
陛下上位以来从不关注那些,连花匠都赶了出去,久久得不到修剪,枯萎的枯萎长歪的长歪,连着那树影都是歪歪斜斜的,大白天还好,晚上打那过冷风一吹这心里都直发毛。
人家老子都有那些个弯弯绕绕,这么陛下就是直脑筋一条呢?六安心虚的摸摸鼻子,好家伙了,这话可千万不能让陛下听见啊,就算是两人有着这么些年的情分,也不耽误掉脑袋。
听着六安说的也是在理,这么大的计划也就埋下了。等到明年春天,那御花园准得是百花齐放。
此刻姜妤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混混沌沌脑瓜子里都要搅成了一锅浆糊。祁琰对她的情谊她哪能不知?就差把“我心悦你”这句话说出来了。到底还是不说的好,说了她更没有办法面对。
她闭上眼,头上长角拿叉子的小黑人说话了:“承认吧!解释就是掩饰,别再试图说服自己了,你心里就是有他,快点麻利的,赶紧去接受人家的示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关键时刻,头顶光环的小白人出声,“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你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接受他的示意等你走了那他又怎么办呢?”
是啊,系统里的人工服务已经明确告诉她,她定是能回到现实世界的。她可不能像不负责任的渣女一样做出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事。伤人感情,误人青春,天理不容!
这一回合,小白人胜。
小黑人双手叉腰翻白眼:“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桃花多少年都没开过了自己心里没点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活一辈子还不能顺遂了自己的心意?真是可笑。你到底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开叉车把你叉过去!”
“那……自己快活不是也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呀。”就像是墨汁里点入一滴清水,小白人的反击是那么苍白无力。
第二轮,小黑人胜。目前比分,平。她心如乱麻。
姜妤的目光落在那些菊花上,这回也算是当了个“采花大盗”,瞅准了一朵最大最艳的,掐住茎部,花盘就整个落入手中。
“姑娘……”
“嘘——”绿袖的手放在唇边噤声,拦住了红翡,她摇摇头,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别去,别出声。她们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管的事就不要去掺和。
“可是,”红翡心里直突突,“那是御赐之物啊。”这种上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姑娘摘了一朵,开得好好的东西,要是怪罪下来她们都跑不了。
御赐之物又如何?她俩殊不知姜妤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大胆了,上回的御赐不也是退了回去?
绿袖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只是眼睛一闭,拉着她远离了窗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陛下如何对待一个女子像这样好?上次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让咱俩帮忙瞒着;这次又是差点把尚宝局都搬过来了,就算是御赐又如何?只要是姑娘高兴,全砸了陛下都不能说一个‘不’字。”
话糙理不糙。红翡就着她的话细细回想,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得张大了嘴:“那姑娘……”
“没见姑娘正犹豫着呢?这事啊,咱们谁都说不准。”也是她们不能讨论的,怎胆敢嚼主子的舌根子,是不想活了吗?
手掌按住花心向外一掰,所有的花瓣都剥离出来。黄色的丝状一片一片飘落,到地上又陷入了泥土里。
“要。”手里一扬,散了。
她叹了一口气,转手又去揪下一片:“不要。”一整朵菊花很块就被拔秃了,握住最后一片结果,她狠狠的闭眼。哦,是不要。
姜妤猛得站起,又摘下一朵。要,不要……窗根处的绿袖和红翡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这是要干什么?好端端的花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这样糟蹋吧……
在她眼里这哪里还是普通的菊花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决定她人生之路的……答案之花。
求求了,这次你可千万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姜妤满怀希望的睁开眼,手里还剩的一片,上面赫然写着“要”。
看!试了无数次的结果,获得多数的到头来还是那一个。可接下来要怎么说?难不成的直截了当:“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还不等到他跟前呢,就已经先害臊死了!她捂住脸,一路小跑点了侧殿。
其实姜妤怎么就不懂得那个道理?在作出决定之前,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