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听的话人人爱听,就算是祁琰也不例外。外人祝福他与心爱的姑娘,心中的责怪当即就消了半分。
墨玄说的不错,若是万事都想让外人摆平,那傻妤需要他这个“内人”做什么?他的姑娘,自是不需要旁人来保护。
嘴唇未动,但眼里是春意一片。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小骗子!说句不好听的,今日这番便是欺骗他的下场。但能怎么办?见她受到惊吓还不忘给掏他腰包给自己压惊的时候,那火气便又飘飘然去得无影无踪了。
唉!所有的心境便都化为长叹一声。
饶是瞬间的表情变化,座上人还是将这一切捕捉在眼里。他从未见过多年的相识露出过这种神情,心里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一份苦涩。连这千年的铁树都有人要了,现下陪伴在他身旁的,只是他的影子。
他单刀直入,挑明祁琰的来意:“听闻陛下要买孤的酒楼?”
“那陛下得事先有个准备,这可是孤在大禄唯一的产业。不求它能给孤带来多少利益,只求能有个容身之所。但陛下与孤交好,那便开个‘交情价’。”
话音一落,他便竖起一个巴掌:“五百万两。”
好家伙!趴在门外的六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里头说的什么?五百万两!这要让他们陛下真得掏国库买下一座酒楼?真有意思,这北国太子明明能用抢的,却非要送给他们一座酒楼呢!
祁琰没作声,只是问了一句:“不知太子这酒楼开了几年了?”
“时间不长,三年。”
“嗯。”男人先是回了一句,之后又道:“那太子可知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开铺子可是要交占地费?你这铺子摞了这样高,得交四倍。此外这里的治安足够安全,你这里三年不受伤害,保护费也是要一并交的。”
“俗话讲饮水思源,太子是不是该交些水费?这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你看这位置的费用?算下来总共五百万零一两银子,饶是与买酒楼的钱相抵,太子还得再支付一两。”
不顾眼前人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祁琰长臂一伸当即向外头吩咐:“六安,取文书来。”
“好好好。”墨玄显然有些无奈,他一个邻国人到了大禄的地界不明律法肯定是要吃亏的,就算是没有那些狗屁的法律,他相信祁琰为了和他较劲一定会现场拟定。这哑巴亏,看来是非吃不可了。
看那所谓的文书真呈了上来,他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心里不爽嘴上是咬牙切齿:“陛下既是看中了孤的酒楼,那孤便送给那位姑娘,就当作是那姑娘的嫁、妆。”
“不必了,她的嫁妆朕还是有能力替她添上的。”他拿起毛笔,在文书底部左边的位置留下两字,又推给墨玄,“既说了这是买卖,那就不可言而无信。”
祁琰扫了一眼文书,确认无误后,当宝贝一样护在怀里。接着又在桌上扔下一物,只道:“买春景楼的钱。”
硬物磕在桌上发出声响,墨玄看完直接气炸,那一锭银子是如此的碍眼!埋汰谁呢?!他简直要发狂,但白纸黑字的文书已签,这下人都走了还上哪说理去?
无耻!卑鄙!为了美人一笑就拿他开刀。墨玄当即许下宏伟壮志:走着瞧吧,某人可最好别落到他手里,不然……
一日之内姜妤受到了两次惊吓,头一次不可避免,但这次……她看着那张被祁琰带回来的纸,呆住了。又使劲眨巴眨巴眼,一时之间难以描述她的心情。
她说的喜欢是这糕点,可没说喜欢这春景楼啊。好吧,她也确实喜欢。但谁来给她解释一下祁琰是怎么弄到这文书的?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了,难道只要她说出口这人就把所有都买来吗?荒谬!
但上面却是写着她的名字无疑,忍不住了还是问出口:“这怎么会写着我的名?”
“朕写的。”祁琰快速将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这地方不太安全,朕想着既然你喜欢来,往后这里都是自己人会方便很多。”
此话一出,六安的下巴都要下来了,关键他还不能拆台说出真相。心里不禁琢磨着,这情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迷人心智,这一点毋庸置疑。明明是一件哄人家开心的好事怎么非得说得这样隐晦呢?
见情况太好,他又提醒了和他一样惊讶到不行的杏雨,两人一并出去,只留下两位让满屋都散发酸臭味儿的罪魁祸首。
“这,买下它得不少钱吧?”姜妤问得小心翼翼。这么大的酒楼根本不缺人流量,正是赚钱的时候掌柜肯卖准是报出高价。
“还好。”祁琰察觉不对,改了口,“原本的掌柜是朕的老相识,这也并不妨碍他狠狠坑了朕一把。”
将人圈在怀中,低下头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鱼塘都买好了,那鱼儿该什么时候归位呢?嗯?姜掌柜。”
“从今日起,这春景楼就归你一人所有了。”
姜妤整个人还在迷迷糊糊的,直至听他说什么鱼塘和鱼儿,才恍然大悟,她对这比喻有些恼,但落在祁琰身上的都是甜蜜一击。
“不说了,不说了。”祁琰握住她的拳头,将五指掰开、放平,“其实这外头的鱼塘的再好,也不如宫里的。只要你想,在哪里改朕都随你。”
“你还有没有完了!”嘴上虽是那么说,但还是很诚实地将文书收在怀中。
“唉,朕花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还不许说说?这可算做是后补给你的新年礼了,那朕的呢?”
还真是没完了……一提起那新年礼,姜妤就不禁面红耳赤。什么人嘛,拉着她在那冻死人的房间里……之后还不忘讨她一碗热饺子。
罢了罢了,那就轻轻意思意思得了。
她踮起脚,朝着那冷峻侧脸飞快啄了一下。刚想逃走又被人眼疾手快捉住了,那人显然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这就想走?这边!”
他又将另一边脸给姜妤。怀里的姑娘心里哭哭唧唧:终是天下没有白得的“鱼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