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成天到处闯祸,和长辈顶嘴胡闹,惹的长辈频频动怒,惹的别人成天到驸马府哭诉告状,有时候想想,也是很有趣的。
薛瓘想着,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此时向着屋外招了招手,马上一个驸马府的老家丁走进了屋内,这是驸马爷的心腹,从河东薛家带到长安的府丁,追随了薛瓘几十年了。
“你亲自去一趟河南道,查一查河南僮家。”
“驸马爷,是因为刚才那个孩子?”
薛瓘点了点头,那府丁应了一声是,已经下去准备。
此时薛绍回了文荷苑,正巧程莹陪同着太平公主,刚从弘福寺回来,见了薛绍,两个人赶紧赶了这边。
远远的,太平就手中提着一个护身符,给薛绍看,到了近处,太平公主轻轻将那个护身符拍了薛绍手中。
薛绍看了,满意点点头,这是一个铜制的护身符。此时佛寺求来的护身符,一般不会用太珍贵的金属制作,大部分甚至是纸制的,不像后世那般花里胡哨,什么材料,什么颜色的都有,还特么都是某某大师开过光的。
薛绍提着那个护身符,就喊了一声莲米,无人应答,小丫头应该在制衣坊那边,薛绍就亲自去了制衣坊那里。
至于太平公主和程莹,她们去弘福寺,一来一去也是辛劳,薛绍让青竹准备汤浴,让两人泡木桶澡去了。
到了制衣坊那边,果然小莲米就在她娘病床这边,正给她娘喂着点心吃,这小丫头,薛绍是见一次喜欢一次,很护着她娘,也很孝顺她娘,老是见了她就让薛绍想起自己小时候。
薛绍走了进去,躺在床上那个女子对薛绍微微笑了笑,此时她早已不是脏兮兮模样,洗干净,换了干净衣服,薛绍看她,倒是上等姿色,和自己辛苦拼凑起来的长安十二钗基本在一个水准。
“呐,我让别人帮小莲米去弘福寺求的护身符。”
薛绍让那个女子看了看护身符,然后将护身符交到她的手中,那女子拉了小莲米,细心给她戴在脖子上,此时坐起,对着薛绍微微一福。
“你在制衣坊这边好好养伤,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更不会有人伤害你和小莲米。太医说了,你的喉咙能够恢复,只是需要一些时日,所以你就放宽心就好。”
那女子轻轻点头,薛绍在小丫头头上摸了一下,看了看那女子放在锦被中的双脚。
“能让我再查看一下你的伤势么?”
那女子点头,薛绍揭开被子,看到那女子一条腿上已经缠着绷带,他倒是忘了,此时自己根本看不到这女子腿上伤势。
不过薛绍看着那女子绷带外露出的腿部皮肤,倒是微微差异了一下,这女子第一次见时,脏兮兮的看不出来,此时却看的分明,她腿部的皮肤极好,白嫩非常,似乎只要轻轻一挤,都能挤出水来。
薛绍敢肯定,这女子以前基本没做过重活,甚至一直是养尊处优状态,就算不是夫人小姐那类,也绝对是高级侍女,青竹武沁这个水准的侍女。
她的皮肤,和武沁基本差不多,这样的皮肤,不但要生的好,也要养的好,而养护,可要花去大把银子。一般人家根本舍不得,也拿不出这些银子。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的伤势此时看不到。”
薛绍将锦被又轻轻给她盖上,就准备出去,忽然手被那女子玉手拉住,然后她另一只玉手在薛绍手心写了一个字,一个谢字。
“哦,你会写字?”
那女子点头,薛绍看了看她,倒是愈发奇怪了,小莲米说她是河南僮家出来的,她娘又会写字,这对母女身份就不简单了,怎么会沦落到这等田地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会书写的可真不多,绝大部分女子,连自己的姓都写不出来的,压根就没接触过文字和笔墨。
“你等等,我去拿纸笔过来!”
薛绍说完,就赶忙去取了纸笔,放在这女子床边。
“你如果信我,就将自己为何来了长安,为何住进那个园子的事简单写下来。”
那女子微微点头,已经提起毛笔,此时薛绍见她提笔,就明白,这女子不但会写字,而且绝对写的极为不错。
文荷苑的长安十二钗中,姓卢的那位,和她的提笔姿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她写的字就极好。
当时是做笔墨侍女收进文荷苑的,奈何薛绍也不常写字,更喜欢练武,倒是和她比较生份一些。
此时那女子开始书写,果真如薛绍想的一般,虽称不上大家风范,却也写的极为不凡。
蝇头小楷,行云流水一般笔法,写字写的,让薛绍都觉赏心悦目。
尤其注意那手,此时薛绍也是看出,这双手纤长白净,也是保养极好。
等写了一些,薛绍算是已经明白她和莲米的来历了。
她叫墨香,是僮家三房的笔墨丫头,因为生的极好,很受三房喜欢,就有了小莲米。
本来这事在大家族也是常见,奈何三房娶的那家小姐乃是郑家出身,本就家势比僮家更盛,容不得她和孩子,就有了后面事情。
她被三房夫人寻了过失,折磨殴打,幸亏关进柴房,让她寻了机会逃走。
她也是带着莲米,九死一生,才逃到长安,之后事情,薛绍也是见了的。
那张蝇头小楷写罢,墨香就在那里哭泣,因为喉咙的伤势,发不出声音,只见眼泪不自觉落在纸上,晕开了一些墨色。
“姓郑,荥阳郑氏出身?”
那里墨香点头,薛绍只道了一声难怪。
在河南道那片地面上,荥阳郑氏可是最大的地头蛇,别说一般豪族,皇室对其也着实是没多少办法。
荥阳郑氏女嫁进僮家,在河南道那地方就相当于公主下嫁,家中一切自然被其拿捏。
有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此时薛绍将笔墨收了,轻轻在墨香肩头捏了一下。
“好好养伤,你和莲米在这里,无论追杀你们的是谁,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