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人众（3）

年轻的组织散人众在各大势力的渗透下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动，身处最中心的首领思武并非一无所觉。

倒不是散人众的门众变动之大让他察觉到，而是因为散人众发展得太顺利了。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势力覆盖全五大陆的两个顶级世家带着它们的附属宗门家族和无数族人门生针锋相对，不死不休，散人众依靠这混乱的局面发展壮大是不假，可相对也会面临更多的危机。都这时候了，除去正常交往，竟然没有一家势力找上他们，甚至连统一北陆的凤氏皇室也无动于衷，而凤氏与凌家的关系路人皆知，说明事情发展到了思武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这些庞然大物没有将散人众当作乌合之众忽视了事，而是选择从内部下手，不动则已，一动则伤筋动骨。

但他也不能对內部进行清洗，一则散人众创立不久，门众本就需要从各大自由城吸收，二则不能打草惊蛇，万一哪家觉得徐徐图之太麻烦直接发兵端了散人众就不妙了……还是要多找盟友啊。思武找来侍卫：“唐爽长老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公子，唐长老传信说那万象宗的宗主很少在宗门，他已经递了拜帖但尚无回音。”

“知道了。”思武惆怅地捏了捏眉心。前阵子掀起轩然大波的万象宗，在收徒大会之后竟然就这么沉寂下来了，而在宗门大比上，万象宗的赫连长安和霍腾出现，并未赢过几场，但他们不负众望地用出了那传说早已绝迹的阵法，证明了万象宗并非打着幌子坑蒙拐骗。后来有人企图去万象宗挑战，偷师，但发现万象宗附近竟也被阵法改造，来人只能通过特殊的方式递信进入，若是强行闯阵则会被阵法中蕴藏的圣阶灵力赶出去。自此，虽然万象宗依然低调，但已无人敢小看。对现在的散人众来说，同样根基尚浅却引人忌惮的万象宗是最好的结盟对象。

只是……万象宗的这位宗主，未免也太游戏人间了些。

……

赫连乔峰仔细地读着手中内线传来的消息。

赫连家在安插内应这方面是老手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散人众高层插了颗钉子。

朱颜敲了敲门：“少主，初一大人有请。”

赫连乔峰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快带我去，切莫让大人久等。”

准确来说初一并不只代表初一。她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她侍奉的那位小姐——十五。

赫连乔峰至今仍觉得十五能帮他是一件极其梦幻的事。说起来，这还是十五主动的。那一天朱颜推着他回房，冷不丁竟见书房桌后站着一个面容清秀，衣着极其讲究华丽的少女，旁边还坐着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仅仅两个人，在戒备森严的赫连家大宅如入无人之境。

赫连乔峰瞬间神经绷紧，下意识地运转灵力，只是几乎同时，他就被坐着的那人身上强大的威压压得面色惨白。家族中修为最高的长老他见过，眼前的人气势与那位早已避世多年的老祖宗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意识到面对的是帝阶高段的强者，赫连乔峰已然生不起半丝反抗的心思，身后的朱颜则已经口吐鲜血晕倒在地。那人见效果达到，便收回威压，开口道：“赫连乔峰？”

赫连乔峰强忍着呕血的欲望勉强答道：“是……不知前辈是……”

十五语气毫无波澜：“我叫十五，旁边这个叫初一，我们此来，是来帮你的。”

赫连乔峰以为自己听错了：“帮我？”

“对。”十五继续说，“我要凌家不好过。”

十五的灵阶在帝阶巅峰，全大陆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强者，赫连乔峰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说实话，十五给的信息太少了，他至今还是不知道十五，她的的下属初一，还有那个偶尔出现只为要人去试药的小恶魔初七来自何方，目的为何，但这场被动的交易带给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十五总有自己的事要做，并不常来，初一则号称是他新纳的偏房，在赫连家有个明面上的身份，随时为十五传递消息。而她每次要赫连乔峰去她那，只有一件事——十五来了。

以往十五带来的消息无一不可左右战局，可凌霄遥实在是难缠，在他占尽先机的情况下还是总能绝地翻盘。而这次，十五大人给他带来的消息则让更他激动得浑身战栗——凌霄遥竟然不在五大陆，指挥战局的另有其人。令他头痛无比的那个总指挥既不是人都不在的凌霄遥，也不是在西陆令他很难受的花流枫，而是一个从虬龙榜出来才开始崭露头角的夜家人，夜墨。

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个消息将带来多大的机会——独自身处碧落海之上的凌霄遥，只要找到他的位置，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尸骨无存简直太过容易，对凌家上下来说，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家主的统领下战斗，若是他们突然得知家主并未把他们当回事甚至已经死在外头，现在控制全家族的资源，指挥他们出生入死的人甚至都不姓凌，又当作何感想？

就这短短一行字就足以给凌家带来灭顶之灾。

赫连乔峰心神荡漾之际，十五透过面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凌霄遥那边我会派人解决，他不会再和你作对了。”

赫连乔峰连忙行礼：“谢十五大人！”

……

遥远的碧落海上，凌霄遥已经航行了一个多月。此刻她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海面上的“人”们，心已经沉到了海底。他们容貌极美，拥有浅金或浅棕的柔顺的长卷发，手中拿着洁白的三叉戟，眸色清澈却冷酷无比。

众所周知碧落海上无法浮起除紫曜石外的任何东西，生活在碧落海里的种类稀少的不明生物也不会游出海面，可这些来者不善的人却在海里来去自如……

太阳初升，天地间一片静谧，阳光撒在漆黑的海面上，光暗分明，带来肃杀的氛围。突然，渐渐游过来的那五个人中最前的一个突然跃出海面，纤细的腰身下是一条银灰色的长长的鱼尾，光滑的鳞片反射出阳光，炫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