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许言倾没吃什么东西。
宗觞将一盘熟食递到她面前,“再吃点。”
她神色恹恹的,“不了。”
他看得出来她情绪不大好,“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自己走就好了。”
前方有急促的脚步声冲过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差点撞在许言倾的肩膀上。
宗觞拉着她避开,“小心。”
女人原本穿了件毛衣,这会衣服被人扒了丢在沙滩上,她身上仅剩下个吊带,头发凌乱,一双眼里盛满惊恐。
“别这样,我不做这种事。”
“你他妈都跟我出来了,你不给我上?你算什么东西。”
这种戏码,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周边的人见怪不怪,更没人会多管闲事。
许言倾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刚才对着她开黄腔的。
她往宗觞的身后站,摸出手机作势看了眼时间。许言倾的裙子口袋很浅,她把手机往里面一放,摄像头正好露在外头。
宗觞转身拉住她的手,“走。”
“她好像是被强迫的,要不你帮她一把?”
宗觞表情淡漠,都没有多看那个女人一眼,“言言,那是别人的事。”
黄腔男将她扑倒在绵软的沙子上,女人的脸沾了细碎的沙,嘴里溢出尖叫。
“救命啊,救救我——”
“别浪费力气了,既然都是上岛来玩的,这儿的规矩他们都懂,没人会管你。”
男人手拉住了女人的裤沿,正在撕扯。
许言倾余光里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过来。
黄腔男抬了抬头,看到是聿执,知道这位聿小爷矜贵,成心就想恶心他,“小爷,一起来玩啊。”
聿执那是真不怕得罪人,“玩你妈。”
四周都静悄悄的,许言倾只听到海浪扑打山石的声音。
男人受了刺激,将身下人的头发攥紧,一把将她的脑袋按进沙堆里。
许言倾看到她挥舞着双手,这么玩,就不怕出人命吗?
宗觞握住许言倾的手腕,走出去一步,却见她站在原地没动。
“走。”他的语气有些重,许言倾还未收神,就被他拽出去一步。
她的脚在地上一个踉跄,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聿执低头睨了眼,视线没再别开。
许言倾被带回房间后,宗觞砰的一脚将门踢上,“你是不是觉得,聿执很威风?”
“什么啊?”疯狗又要咬人了是不是?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许言倾往后退着,眼睛里露出些嘲讽,“你是说他帮我解围的事?那确实不错,毕竟在场的人,没一个站出来的。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当时没在……”
宗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忘记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言倾脸上也露出了不耐烦。
宗觞将手往她的口袋处伸,“把手机给我。”
“凭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果曝光了今晚的事,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许言倾推开他的手掌,她被逼到了窗边,身子抵着墙壁,已经不能再退了。
“好处?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你好巧不巧地在那个时候去打电话,宗觞,人家捡钱都挑不到你这个巧合。”
宗觞牙关轻咬,情绪似乎崩到了极致。
“言言,
你别逼我,给我。”
“我要是不给呢?”
许言倾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抖,宗觞眼里的愤怒越渐浓重。
“你是我带来的,你的一言一行都跟我有关,言言,难道……你是想帮聿执吗?”
许言倾眉头拧得很紧,“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想帮他?你心里对他念念不忘,是吗?”
许言倾看到他这副模样,更加厌恶,更加不想看到这张脸。“就算是,行了吧?”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挨了宗觞一个巴掌。
他反手扇过来的时候,虽然控制了大半的力道,但打在许言倾的脸上,还是有清脆声。
许言倾脸有些痛,她没有条件反射地伸手捂着,只是抬起眼帘,冷漠地望着他。
宗觞怔住了,刚才的他简直是失心疯了。
他赶忙上前想要抱她,“言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能动手。
许言倾奋力将他推开,道歉有什么用?
她使尽全力抡过去,一巴掌打得宗觞嘴角立马撕裂开,五个手指印泛肿,许言倾并不解恨,又在他同一边面颊上扇了第二下。
宗觞耳膜内嗡嗡的,他像个可怜的溺水者一样,上前抱她。
“随你怎么打都行,原谅我。”
许言倾再度将他推开。
推搡之间,许言倾的手机掉在了脚边,她弯腰去捡,但被宗觞先一步捡在手里。
她一掌抽在他手腕上,许言倾就看到手机飞出了窗户,朝着
宗觞探出去看了眼,刚要打电话让人去找,却看到手机上有一条别人发给他的消息。
“我要见你,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宗觞看了眼号码,犹豫地望了眼许言倾。
“言言,你先冷静下,我出去趟马上回来。”
他肯定是有很急的事,要不然不会连手机都不顾了。
许言倾走进浴室,用冷水使劲洗着脸,被打得痕迹不算太重,她赶紧拿出粉底液遮了一下。
她跑到楼下去找,翻了一大圈,却都没有手机的踪影。
许言倾顿时觉得挫败,她沿着旁边的小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靠近了悬崖边。
海风拂面,将她吹得摇摇欲坠。
她想扳倒宗觞,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她每一步都走得好辛苦,她都看不到希望了。
妹妹没了,孩子没了,她连妈妈都没法带在身边。
许言倾眼圈微红,鼻子更是酸涩得不行。
“许言倾!”
身后猛地传来阵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人也抖了两下。
她慢慢转身,看到聿执站在几步之外,眼睛紧盯着她不放,“过来!”
她杵在那里不动,聿执心惊不已,“为什么想死?”
“你才想死。”
许言倾就算被人碾进了烂泥里,都从来没有过寻死的念头。
她只想好好地哭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