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野坐在床上愣神。
从梦里醒来, 那股子酥麻劲却还留存在脑海里,连柔软的白色中衣在身上摩擦,都会激得他感觉发麻。
难道单身太久?被子太沉?最近吃的太补?
“系统,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斟酌着问出来。
001:【……】
001沉默有点久, 危野感觉不对,追问:“你怎么不说话?”
001艰难地出声:【没发生什么。】
危野狐疑,“真的?那你怎么……”话说到一半, 被子忽然动了一下。他吓得一缩,缩到床角,才发现是猫从被子底下钻出来。
“呼,吓我一跳……”危野刚松口气, 就眼睁睁看着一个虚影从白猫身上飘了出来。
谢文修都能附身小动物了?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这就是你说的没发生什么?”
【我被设置**屏蔽了, 什么都看不见!】
“对哦。”危野挠挠鼻尖,又猛然想到,“不对啊,你是系统, 难道要靠眼睛看才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危野啧啧, “001啊001,没想到你还学会跟宿主撒谎了。”
【请宿主注意,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不是从属关系。】001机械音:【我有权利保留自己的意见。】
“那你保留意见吧。”危野逗他, “我个人比较赞同大谢这种行为哦。”
他心情很好地抱起猫猫揉了两下,才开始起床穿衣服。
昨夜的梦对危野影响有点大, 他吃早饭的时候还在走神。
其实谢文修一开始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到真的能附上猫身。第一次跟危野这样亲密接触, 难免略放纵了些, 做下不轨之事。他在一旁看着危野, 不由有些自责。
身心轻松的危野胃口大开,一不小心吃撑了。
早饭过后他去后园花园里散步,听到丫鬟和花匠在小声说话,一开始他以为两人在谈情说爱,便在花簇后边停住。
却听那丫鬟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地道:“王大哥,最近你有没有听说闹鬼的事?”
“不仅听说,我还亲耳听见了!”花匠也声音发紧,“昨天我衣服落在这里,傍晚过来拿的时候,你猜怎么着,我听见有人在哭!”
“那哭声我怎么听,怎么像李姨娘的声音!你说会不会是李姨娘死得太惨,想找人索命做替死鬼啊?”
“你想多了,三爷在家呢,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丫鬟很崇拜谢束云。
危野若有所思,脚步一转,去找了谢束云。敲门,“三弟,你起了吗?”
谢束云清朗的声音有点闷,“嫂嫂进来吧。”
危野推门进去,就看到谢束云还卧在床上。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嫂嫂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危野把早上听说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谢束云道:“最近死的人太多,残留的怨气造成的,很容易解决。”
他指指桌上,“我昨天准备了一些画符用的东西,正准备今天画几张,嫂嫂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等等。”
谢束云忽然从被窝里爬起,两三步跨到危野跟前。他身上的衣服竟然没系上,年轻人结实的胸膛和肩膀在眼前晃。
“怎么了?”危野迅速向下一瞥,发现他腹肌很漂亮,“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没事,嫂嫂不是外人。”谢束云随性笑了笑。
他端详着危野的眉宇问:“你今天身上阴气有点重,是撞见脏东西了吗?”
危野不得不佩服谢束云的眼力,这次他相信对方是有真本事了。他犹豫着回答:“倒也没有,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谢束云温声道:“嫂嫂体质属阴,大哥跟你命格互补,以前待在他身边一切还好说,现在应该又不好了吧。”
“是,我以前常常觉得身体发冷,进谢家之后情况转好不少,但自从你大哥走后……”危野神色黯淡下来,微微咬唇。
白齿在红唇间一闪而过,颜色生动鲜明。谢束云正细细打量他的面庞,忽然发觉除了阴气之外,危野今日还有些不同。眉梢眼角都染着薄粉,如三月枝头花苞轻轻放开一点缝隙,无意间泄露一丝春色。
谢束云怔了一下,莫名转开放肆打量的视线,“我很久没画符了,有点手生,昨晚试了两张。简单的去秽符,嫂嫂先拿去用吧。”
“贴在床头,能驱除屋里的阴晦气。”
说完,他就又钻回被窝里,卷起被子蒙住脸。
看着太幸福了,危野也想赖床,可惜他得做个勤勤快快的未亡人。道谢后,危野把两张符纸揣进兜里走了,今天要开会讨论开辟新商道的事,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危野到的时候,各个大掌柜和管事都已经到齐。见他进来,纷纷从椅子上起身跟他问好。
“大家都坐吧,不用客气。”药铺新提拔的李掌柜也在其中,危野坐在主位看向他,态度蔼然可亲,“李掌柜,先前是我不察,委屈了你。不知你家中可好?”
“好,好,多谢当家的关怀。”李掌柜急忙站起来回道:“我家里妻子重病,要不是昨天当家的差人送来一笔钱,怕是渡不过这一关了。”他矮下身子,声音极为感激。
“李掌柜是谢家多年的老人,同伴有难,谢家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危野笑着目光扫过在座其他人,“各位都是一样,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求助,谢家不是那些没有良心的主家。”
恩威并施,方显雷霆手段。昨天被处理的万掌柜,再加上今天这一幕,让接下来的商谈很是顺利。
谈到一半时,谢钧崖步伐带风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危野讶异,他根本没叫过谢钧崖。
谢钧崖当然是来给他撑腰的,但到场一看,危野显然已经把持住了局面。
他从来如此,只是看着柔弱,实则坚韧要强不下任何上战场的人。谢钧崖轻轻笑了笑,“这事毕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倒是有心做个甩手掌柜,却怕大嫂生我的气。”
两人笑谈的和谐气氛看在众人眼里,有谢钧崖在一旁坐镇,更加没有敢出言反对的人。
众人细细商讨运货的要事,中午危野叫长青跑去仙客来叫了一桌菜送来,一起吃过饭后,又讨论许久,方将具体事宜敲定下来。
结束后,在场人一一散去,李掌柜留到最后,再次弯腰感谢他。危野见状又慰问他几句,李掌柜哽咽起来,“多谢当家的出手相助,日后但凡当家的有事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危野柔声道:“李掌柜言重了。您是谢家的老人,是我的长辈,我哪儿敢受您的礼,快请坐。”
李掌柜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此时已对危野忠心耿耿,他在一旁坐下,想到过世的谢文修,不由悲从中来,“大少爷还是在我眼皮底下长起来的,他命苦啊……”
谢钧崖听了满耳谢文修的名字,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目光盯在危野身上。
他的大嫂每次碰到有关谢文修的事,目光都会变得有所不同,仿佛这个名字寄托着他全部的情感。
那双漂亮的眼睛会蒙上淡淡一层水雾。谢钧崖曾想象过他忍泣的模样
,果然比想象中还要好看。
但此时,谢钧崖更希望他眼中的泪光为另一个人流。
危野静静听着李掌柜的回忆,“别看大少爷文质彬彬,却有股子常人没有的锐气和闯劲,有一回他想要投一项风险很大的买卖,没一个人同意,但大少爷愣是瞒着老爷做成了。要不是他次次胆大心细,谢家也不会有今天的辉煌,后来老爷也就渐渐放手让他当家了。”
“……这一点像老爷年轻的时候。”李掌柜偶然说起旧事,“当年老爷起家时,曾失败过,那次他负债累累,相当落魄地离开安城躲债,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李掌柜一脸叹服,“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月,老爷便独自带着一大笔钱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吃了多少苦,瘦了一大圈。他就是用那些钱还了债,东山再起,创下了谢家的基业。”
这是谢家旧事,只有几个老人才知道,李掌柜将其作为虎父无犬子的例证讲了出来。
危野却有些奇怪,谢父出去一个月就发了笔大财,与其说是经商天才,倒不如说是意外得了什么机遇。
他不由看了谢钧崖一眼,谢钧崖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
李掌柜走后,谢钧崖看着他笑,“大嫂心肠好。”
“那是因为我现在不缺钱,才会舍得把钱分给别人,更多是为做给其他掌柜看的。”危野自嘲,“用心不纯,算什么好心?”
“论迹不论心。”谢钧崖缓缓道,他说得很真诚,可见心中的确这么想,“何况就算都知道施恩能有回报,又有几个主家真会这样做?”
谢钧崖夸他好心,比谢束云夸他好看还让人不自在。危野目光微闪起身要走,谢钧崖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周围商贩叫卖,孩童欢笑跑过身侧,充满人间烟火气。
谢钧崖枪口舔血多年,只是这么和他并肩走着,心头竟然安稳得出奇。
现在要是有敌袭,他可能会举不动枪,这想法让他勾了勾唇。
他侧头看向危野,唇边笑容却蓦然消失,目光一凝,“这是什么?”
“嗯?”危野疑惑看向他,脖颈传来触感,谢钧崖按在一点红痕上,眯起眼,“这个时节可没有蚊子。”
少帅不笑的时候,眸光锐利如鹰,压迫感扑面而来。
危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哦,昨晚我抱着猫睡,大概是猫舔的。”
“你抱着猫睡了?”谢钧崖呆住一瞬。
“是啊,你不是送给我了么?”危野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咳。没什么,大嫂喜欢就好。”谢钧崖耳根有点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热的,他一想到自己送的东西被放在危野床上,白色毛团映着雪一般的白肤……心头一团火烧。
这种灼烧感让他抑制不住,喉结上下滚动,“别动。”
高大的身影微微俯身,背着光,谢钧崖的五官愈发俊美逼人。他的目光深邃专注,还含着笑意,却不知为何,比刚才更让危野升起后退的**。
他想躲,谢钧崖的手指已经落下,“这里……沾了猫毛。”带着薄茧的手指再次蹭上来,柔软的肌肤很快泛红,谢钧崖眸光转深。
神他妈沾了猫毛。值得喝彩的流氓理由。
“你规矩点。”危野低声呵斥,拍开他的手,忽见谢钧崖视线落在自己身后,瞳孔一缩。
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枪响!
枪声响起半秒后,危野意识到枪声是冲自己的方向来的。
——不,是
冲谢钧崖,他只是凑巧离谢钧崖太近。
反应过来时,已经撞入一个坚硬宽阔的怀抱里。
谢钧崖一手将他揽在身后,另一手以极快的速度举枪。
他的手很稳,危野一丝震颤也没感觉到,身后砰砰两声,“啊——”周围尖叫声四起。
谢钧崖的亲兵跟在半条街之后,他们训练有素,很快赶来抓住中枪的杀手,另有几人去追杀手逃跑的同伙。
谢钧崖胸口起伏着,声音有些低哑,“情况危急,这可不算不规矩。”危机过后,他仍然紧紧搂住危野。
耳边热切的呼吸可算不上规矩。危野应该推开他的,鼻腔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抬眼看谢钧崖,脸色煞白,“是刚才为我挡的?!”
谢钧崖咳嗽几声,肩膀剧痛,却只是垂眸对他笑,“幸好,我还拿的住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