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别玩自己杀自己啊!
危野此时身体在发抖, 心神也在震动,仍下意识喊:“别去!”
不能让他去杀谢钧崖。
眼前站着的男人是鬼。危野清楚明白这一点,明明怕得要死, 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并非想要留下他,而是为了救另一个人。谢文修动作一顿, 声音喑哑, “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怖,黑气缭绕,双眸黑红, 可心里就像在被毒蛇啃噬, 难以找回往日的心境。
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危野, 双臂撑在他身侧,把他圈在视线中心。危野眼中含泪,对上他狰狞的双眼, 颤声重复:“你别杀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谢文修幽深的黑眸犹如晦暗深海, 缓缓俯首,投下一片阴影。
危野瑟缩, 宛如野兽掌下按住的猎物, 被压制、被拨弄,毫无挣扎的余地。
冰凉的气息在脸颊扫过, 白皙的肌肤上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危野终于忍不住低泣出声, 伸手推他胸膛,“好可怕, 我不要……”
“昨晚对他说不要了吗?”野兽纹丝不动,张口, 叼住猎物的侧颈。
“呜!”脖颈扬起, 犹如濒死天鹅引项。
“谢钧崖碰过你这里?”耳侧声音低沉阴郁。
“还是这里?”声音逐渐向下。
谢文修往日的自制与温雅消失不见, 妒火与爱欲完全蒙蔽理智,心底压抑许久的猛兽被释放出来。
危野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修长的双腿极其漂亮,蜷起又伸直,挣扎出满床褶皱。
谢大哥你现在真的是色中饿鬼啊!
“你不可能是文修……!”刺激过了头,危野快崩溃了。他抓住坠落的吊环,极力爬出去。
下一秒,手指无力脱落,背后人再次钉下。
*
谢束云心神散乱,犹如幽魂一样飘出危野的房间。
年轻人第一次抑郁沉闷到极点,除了呆坐在桌边,什么都想不起来做。
日渐西斜,窗外飘过一片阴云,遮住日光。谢束云呆呆看着,长睫抖了抖,腾地站起来。
不好,他知道,谢文修岂不是也知道了!
“大哥!”谢束云一摸腰间,空空如也的玉佩让他脸色大变。
谢束云甚至来不及走门,飞也似从窗户跳出去,脚不沾地跑到危野的院子。
一切寂静如初,长青在院子里干活,瞧见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谢束云已经一阵风似冲向危野房门。
“三爷您这是做什么!”长青惊愕跟过去,谢束云喝道:“我捉鬼,你别进来!”
眼前门砰地关上。长青揉了揉眼睛,恍惚间瞧见黑雾笼罩着眼前的屋子,不由打了个寒战。
门内,谢束云眼底急出血丝,当他看清眼前一幕时,瞳孔一震。
并非想象中的恶鬼失控食人,而是另一番贪婪景象。
危野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被迫踩着吊环,面色潮红。
昏昏沉沉,天地间一切都是眩晕的,危野甚至注意不到屋里多了一个人。直到身后一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
有人托住了他的背。
“嫂嫂……”谢束云像是烫到一般,手指颤了颤。
危野勉强侧头看了他一眼,就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蒙间,他感觉到身上一双有力的手在动。
“不要了!”危野反射性蜷起身体,睁开的凤
眼里是颤抖的水光。
才发现床边是谢束云,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
谢束云的手停顿在半空,轻声道:“嫂嫂别怕,我在给你按摩。”
危野动了动,肌肉酸痛得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他喉间声音犹如哽咽,“那只鬼呢?”
“被我收了。”
“你上次也说收了,怎么会又跑出来……”
谢束云垂下眼,嗓子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抱歉。”
危野咬住唇,说不出话来,他娇嫩的唇瓣上有许多齿痕。
两人沉默半晌,谢束云再次开口:“躺下吧,我给你按摩。”
危野看着眼前的被面,摇头,双臂圈住自己蜷起的双腿。
身体里还有余韵,忍不住发颤。不想再被人碰了。
他闷声道:“我想洗澡。”
谢束云呆滞片刻,起身,“我去叫长青烧水。”
“等等!”危野抿抿唇,难以启齿,“水好了,你帮我送进来。”
屋里的情景和味道,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放心。”谢束云沉沉道。他将水送进屋内,在门外站定。
中指咬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用鲜血将谢文修封印在玉佩里。
谢束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掌心也痛,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用指甲刺破了。
*
危野慢吞吞坐进热气腾腾的水里,酸涩到骨子里的感觉让他吧嗒一下掉了眼泪。
001心里一颤,【宿主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危野吸吸鼻子,哭太多眼睛也是酸的,累得他不想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001被他沉默掉眼泪的模样慌了神,【都是我的错,我是混蛋。】
“呜,你就是混蛋。”他一哄,危野忍不住更埋怨,“我觉得我要死了。”
001连忙扫描他的身体,安慰:【没有没有,你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可是我的肾好疼。”危野双眼无神地趴在浴桶边缘,“我好像快要纵欲过度死掉了。”
001:【……】
贤者时间的危野,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肉。
【让谢束云给你按按摩,他会医术,能让你好受一点儿。】
危野想了想,又有点怕,“我还是躺一天吧。”
危野躺了一天,谢束云做了长青的活,一声不吭在身旁照顾着他。
夜幕降临,入睡前,危野终于问出在心里盘桓许久的问题,不敢置信又恐慌,“我好像看到……那个鬼是文修。”
谢束云微不可查地一顿,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鬼会迷惑人心,嫂嫂看到的是假象。”
危野沉默地点点头,翻身朝向里侧,“今天谢谢你,你回去休息吧。”
谢束云熄灯后离开。危野累得狠了,很快睡着,不知道门外谢束云站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又悄然返回房间。
月光如水,从窗口流淌进来,洒在危野乌黑的发丝上,后颈白皙的皮肤缀着青红痕迹。
谢束云情不自禁伸出手指碰了碰,睡梦里的危野不安地一缩,他捏住手指收回手。
谢束云在窗边座椅上坐下,深沉的阴影坐在黑暗里,像沉默的守护兽。
午夜时分,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走来,在窗外立住。
谢钧崖忙了一天,军装大衣上有风尘仆仆的痕迹。
房中一片黑暗寂静,危野显然早已睡下。
谢钧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没有进门,只是在外面默默站了一会儿。
窗外的人转步离开,谢束云眼中冷色稍褪。
*
第二天起床,危野身上还是酸的。
反正有谢钧崖镇守,他放弃出门,又歇了一天,所幸没有人来打扰。
夜幕降临,躺了一天的危野精神烁烁,瞧见地图上谢钧崖的圆点回到谢家。
谢钧崖新任督军,事务繁忙,又要封禁烟馆、整顿安城风气,这两日早出晚归,两人一直没见过面。
现在还早,他洗漱完肯定会过来一趟。
身上多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危野正在考虑要不要遮掩过去,忽然发现地图上另外两个圆点不在谢家,而在后山树林的位置。
除了昨天,最近谢束云常常去那里,而此时他的速度格外快,似乎在林中奔跑。
危野皱眉思忖,换上一身黑衣,悄然跟了过去。
夜色深深,危野脚步在树林边缘顿了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周围一片冷寂,头顶有猫头鹰咕咕诡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这种时候都让人害怕,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和001说话,以转移对黑暗的恐惧。
谢束云似乎在追什么人,危野看着地图跟过去,001忽然发出警告:【谢束云有危险,请宿主注意!】
危野一惊,立即提速,警惕靠近。借着月光,他看到前方岩石上站着个佝偻的人影,却没看到谢束云。
【岩石是突出悬空的,谢束云在坡
站在坡上的人正在说着什么,发出苍老嘶哑的笑声,“谢束云,死在我手里也不算埋没了你,你可知道我是……”
踩中枯叶的细碎声在脚下响起,“谁?!”老头耳朵竟然十分灵敏。
但他警惕也来不急,危野已经举枪。
砰!
光线太暗,只看到人影一震,不知道打中了哪里。
人影狰狞回头,布满恐怖疤痕的脸孔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危野一怔,脑中倏然闪过徐管家的话:“养狗的老海头在咱家不少年,脸上一绺一绺疤跟蜈蚣似的,平时很少露脸……”
不是说这个人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