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反向标记带来的后果还在, 岑清伊依旧很粘人,一有时间就像粘在江医生身边。
下午,江知意留在医院上班, 岑清伊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回到律所。
何主任还没出来, 律所的主要事宜由岑清伊做主, 她回去先帮何主任处理了一些急事,她还是不死心,打电话给余睿, 她就想知道到底这事儿是谁捅出去的。
何主任帮忙复印,不可能不告诉余睿,复印的资料不要传播,一般来说,这种当事人亲属想看案卷, 基本上都是直接在律师手里查看,避免的就是有的人传播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像何主任这次。
余睿表示不知情,她之所以让何主任送过来,是因为腿脚受伤不方便才出此下策, ”我也不知道会让何主任被牵连到,如果知道, 我不会那么做,毕竟是多年的朋友。”
“那这个案子,是谁建议你找何主任的?”
“我的一个亲戚。”
岑清伊发问, 发觉这个朋友有点问题, 因为案子本来是打算拜托别人的,是那个朋友强烈推荐才改选的何主任,“你这个亲戚, 和你,和何主任都是认识吗?”
“是。”
岑清伊要了一张照片,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岑清伊拿着照片去找何主任助理小王,小王一眼认出来,“这人前阵子来找过何主任,好像聊的不太愉快,叫什么来着,你等等,我让他登记了。”
登记写的是周先生。
岑清伊拧眉思索半天,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何玉泽打架案里涉案的周景龙,伙同姜建弼一起讹诈何玉泽的家伙。
周景龙明显发福了,所以看照片乍一眼看不出来。岑清伊也是没想到,周景龙会是余睿的亲戚。
提起周景龙,岑清伊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他去了deon酒吧打工也被辞退了,再之后何玉泽死了,她没关注。
一切好像又绕回去了,岑清伊依稀记得何玉泽离奇死亡之后,他的手机里还有一段录音,当时好像是讨论卖房子的问题……
时间久了,岑清伊也不敢贸然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她正好找机会去探望何家夫妇。
何家夫妇现在手里虽然有一部分补偿金,但不舍得花,两人捡起来破烂,溜溜达达当锻炼身体了。
岑清伊过去时,两人刚回来,赶紧让岑清伊进屋喝水。
聊起何玉泽,何母轻轻叹口气,眼圈泛红。
何父进屋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娃不常来,你给炒两菜,咱们喝点。”
“不喝不喝,”岑清伊摆手,“我开车来的。”
“喝啥,我看你就惦记喝酒,”何母瞪眼,“忘记你喝完酒手打摆子不听话那会儿了。”
何父笑了笑,“这不是娃来了,高兴嘛。”
岑清伊也不好笑出来,毕竟是为了何玉泽手机来的,听起来不是个喜庆的事。
何母翻出手机给岑清伊,“我总充电呢,每天都开机开一会,你看看。”
何母炒菜,何父去院里折叠纸箱,她听录音。
周景龙在电话里试探何玉泽要不要卖房子,何玉泽一口否决,“这房子是老一辈留下的,我父母不会卖的。”
再之后没多久,何玉泽就和周景龙发生口角,姜建弼出警受伤,这看似无关联的事件,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周景龙……之前通过林沅芷查过,这次,岑清伊主动联系了江杨,“你帮我查查周景龙行吗?”
“行。”江杨干脆利落,没有多问一个字,岑清伊
正愣的时候,他说了句“等我电话”直接挂了。
诶……这家伙如此好态度,真是没想到。
岑清伊没在何家吃饭,顺路打电话给吴丽丽,顺便去看了她一眼。
吴丽丽现在在一个工厂上班,三班倒,现在正是休息,今天夜班。
关于父亲的死,吴丽丽的心态比之前平和,“我现在没事会回老家那里去看看,岑律师也别急,慢慢来吧。”吴丽丽反倒劝慰岑清伊,岑清伊看她状态确实好了不少,也挺宽慰的,“嗯,人总得向前看,你渐渐走回正轨是对的。”
岑清伊最后去看了藏族兄妹,次仁去上学了,巴桑正在家中和面,“今天哥哥生日。”
啊……这么巧,岑清伊立即打电话让蛋糕店送来蛋糕,店员问蜡烛,她偏头问:“哥哥应该是17了?”
“哥哥16周岁啦。”巴桑也是问了邻居才知道,这里的人有一种说法叫周岁。
16周岁,那就是17岁,可以打工了。
岑清伊起初一直想过给次仁找个兼职,不用出去捡破烂那么辛苦,但年纪太小,法律规定不能雇佣16周岁以下未成年人。
岑清伊打给吕飞磊的父亲,她可能要晚点过去,然后又给江知意打了个电话,“次仁今天过生日。”
江知意更麻利,那还在家过什么,出来过生日吧。
江知意和岑清伊决定给次仁一个惊喜,巴桑坐在岑清伊车里,江知意和她坐后排,临到兴台区的放学时间,“姐姐下去叫哥哥上来,你就双手捧着蛋糕,好不好?”
巴桑兴奋地点头,岑清伊回身看漂亮姐姐,点亮17岁的烛火,她突然问了句,“姐姐,你哪天生日啊?”
江知意剜了一眼,慢条斯理道:“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问题。”
岑清伊嘿嘿笑,“那我不问了,回去我自己翻。”
江知意没做声,点亮蜡烛那一瞬间,巴桑红通通的脸上都是闪亮的笑意,岑清伊推开车门,“姐姐,巴桑,你们在车上,我去叫次仁。”
次仁的衣服多少还带点藏族特色,跟别人不太一样,高原红的脸庞在一群汉族中间也很显眼,岑清伊一眼看见他,次仁也一眼瞧见人群中高挑的岑清伊,挥了挥手,兴奋地喊:“姐!”
所有人都向门口望去,次仁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他们都说姐漂亮。”
岑清伊笑道:“那你替我谢谢他们了吗?”
“啊,我忘了。”次仁回过身高喊谢谢,浑厚的声音穿过晚霞,惊动学校梧桐树上的鸟儿,呼啦啦兜了一圈又回到树上。
打开车门那一刻,巴桑唱起来姐姐刚刚教给她的生日歌,有点跑调,还有点颤音,但带着满满的祝福,次仁红了眼眶,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
“许个愿,吹蜡烛,然后我们去吃饭。”江知意提议,次仁认真地许愿,不懂许愿的规则说出了口,“我希望我的两位姐姐,和我的妹妹,健康顺遂,平安喜乐。”后面海说一句藏语,岑清伊和江知意都没听懂,巴桑认真地说:“真神永远保护你们。”
这一刻,岑清伊和江知意想法一样,值了。
路上,巴桑趴在车窗上,一直很兴奋,次仁倒是大男孩,腼腆了些,一说一笑很害羞。
鉴于两个小家伙都没吃过地道的火锅,今天生日宴决定吃火锅,岑清伊告诉她们,“以后姐姐们常带你们来吃,只要你们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就行。”
这个生日于次仁而言,终身难忘,饭后他准备偷偷付账却被岑清伊抓包,“诶,姐姐买单哦,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请姐姐们吃饭。”
岑清伊送兄妹两回家,和江知意返程时,“我先送你回家,我还得去见一个人。”
江知意想一起去,奈何涉及到工作,岑清伊不让她一起,江知意羞恼地捶了一拳,“不喜欢你了。”
“没事,我喜欢你。”岑清伊随口道,江知意眸光一闪,心中暗自窃喜,小崽子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吗?那么随口那么自然。
江知意突然没了声音,岑清伊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顿时红了脸,支吾道:“那个,我刚才,那什么……”
“喜欢我那么难以启齿吗?”
小崽子害羞道:“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直白地说我喜欢你,尤其郑重地表白,她喜欢随口那么一说,像是家常便饭,确实要吃一辈子的。
岑清伊去见了吕父,纸条上写的是承诺书:我承诺不跟任何人说起吴有贵跳楼的真相,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录音,是吕飞磊自己录的,看样子像是喝醉后录的,含糊不清,听不清个数,加上手机音质和音量都不行,压根听不出实质内容来,“手机能放我这里吗?”
“那不行。”
“……”
“不是我不给你,是公安局也在找我儿子的手机,还说我不能随便给人,要不然抓我。”
“你就说找不到。”
“他们不能信,之前我也是傻,没想过关机,所以还接了个电话,我就说我忘记放哪里,我打算你听完就交给他们的。”
“……”岑清伊无语,不过也能理解,老百姓对待公安局肯定是害怕的,“那录音我拷走一份,你尽量别把手机交给公安局。”
岑清伊得先确定这醉言醉语说的什么,从吕父那里回来已经是晚上9点。
岑清伊收到江杨的电话,“周景龙查到了,现在跟林立行一起干呢。”
“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有没有?”
“发你微信。”
果然是明白人,办事干脆利落,“谢谢。”
两人久违地洗了个鸳鸯浴,江知意突然提出想开店,“是我们姐几个合伙,你也入伙吧,不用你干啥,你出谋略,拿分红。”
岑清伊明白,这是给自己分钱呢,她想拒绝,江知意不依她,“咱家钱永远不嫌多。”岑清伊同意的前提是,钱都打给放在江知意那里的那张卡上,“然后真得让我出力才行。”
两人聊完店铺的事,岑清伊聊起让次仁打工的事,江知意想得更完美,“等饭店开了,让次仁过去帮忙,自家人,放心。”
这个还真不错,岑清伊眉开眼笑,江知意无奈道:“这就开心了。”为自己谋利不开心,为别人谋福利就开心,这崽子是不是傻了点?
“既然你开心了,能不能让姐姐也开心下?”江知意揉揉岑清伊的小脸,岑清伊点头,眉欢眼笑道:“可以呀。”
“那来吧。”江知意掌心往下按,岑清伊诧异,“诶?这是淦嘛?”
“我。”
岑清伊愣神一秒反应过来,脸红得能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