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片十分钟, 她没有看到主角。
镜头确实给了暗示:小男孩。
他应该是主角。
但是一直没有正脸,再说小孩子做主角的电影除非是合家欢式,不然都很难有高票房。恶童类的电影话题足, 容易吸引邪典粉,但后续重复观影的人群不多。
综上, 这个开头可以称为失败。
但是, 这个开头又具有它自己独特的生命力。它不是大众能在别的影视剧中随处可见的开头形式,它是少见的、独特的。
她现在就可以断言,这部电影如果能保持这个开头,那会产生出一大批对它的死忠粉。
就是爱得爱死, 无感的无感。
没想到他还真挺有才华的。
接着看下去,小男孩在完成第一天的日程后, 镜头继续跟着他。
没有他在学校里的画面, 下一镜就又是回家路上了。
然后, 背影变了。
等于那个小男孩只演了那一天的内容就走了, 而且全程不给正脸?
但接下来是一连串蒙太奇镜头。
背影的男孩子渐渐长大了, 一镜一镜的长大,不再重复他回家的过程了。
小男孩走过的路,新的演员们再走一遍,每一镜都换一个人。
时光如梭。
小男孩长大,从小孩子变成了成人。
电梯一响,一个背影走出电梯, 他是成年人了,仍很年轻,很瘦。
他看起来像是刚去求职,或是刚毕业的学生。
镜头跟着他。
他开门,进门, 打开灯。
还是啪的一声,眼前陡然一亮,整个客厅尽收眼底。
跟上一个家相比,这个家的客厅相当的小。
他站在门口,两边都是墙壁,似乎这条走道只有一人宽。
而且前方就是床,床头堆着衣服,叠得很整齐。
他像是可以一脚走到床边。
拐过来,挨着床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书,电脑立放,靠着墙,旁边挂着一个插板,一个小电扇摆在桌上。
桌子就是很普通的钢木桌,租房打工人都爱用,便宜又结实,很抗造。
桌面有些旧。
他没有坐在床上,而是把桌下的小凳子拉出来,坐在凳子上。
然后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清点一遍又重新放回去,只把手机拿出来充电。
他站起来,转身,身后就是厨房。
这个房间就是北京最常见的奇葩房型,但说是奇葩,它却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厨房里面还有一个门,厨房的灯一打开,里面的灯也打开了,是马桶和淋浴。
厨房和厕所是里外套,都没有窗。
他打开桌子那边的窗户,呼呼的穿堂风就刮了进来,呜呜叫。
看他的穿着,此时应该是初春或初秋,并不算热。
他进厨房开火,
等他端着锅吃的时候,锅里有两根火腿肠,桌上有一盒橄榄菜。
可能是没地方放,也可能是担心锅烫坏桌面,他是一手端锅,一手拿筷子往嘴里扒面,两筷子,面像是没有嚼直接往喉咙里倒一样咽下去了。
他吃完面才放慢速度吃火腿肠,沾着橄榄菜。
大概是不够吃,他又转身去厨房拿了一个馒头,继续配着橄榄菜吃。
这时手机响了。
他赶紧把嘴里的咽下去,手擦干净,拿起手机,定格,是爸爸。
他僵住了,换了只手,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
镜头拉远,拍他有些躬的背。
“爸爸。家里都好吧?”
“嗯嗯……我知道。好,你说。”
“爸爸……”
“爸爸,我不回去了。我找着工作了。我想留在北京。”
镜头第一次冲到了他的正面,把他的脸给观众看。
柳苇:谁啊?不认识。
不是她认识、在电视上看过、合作过的任何一个男演员。
很年轻,但是这一段独白可是他自己演下来的,镜头一次都没切,刚才就直接怼脸了,表演都没有痕迹。
牛啊。
这是个会演的!绝对是科班出来的!
镜头再次拉远。
刷,回到了小男孩曾表演过的那个客厅。
跟开头时相比,此时的这个客厅更土一点,也更新。
简直像是刚刷出来的。
墙壁雪白,地上还有带灰土的脚印,大门是红木色的,锁头都是新的。
咔哒声,门一开,进来两个犹带喜色的年轻男女。
两人穿着牛仔裤,上身是旧校服,各提着两大塑料袋,一进来就明确的分工。
女人去开窗户,欣喜雀跃。
男的去厨房,很快就听到自来水的哗哗声。
男的也是声音欢快的说:“有水了!水挺干净的。”
女人说:“开关都试试。”
两人开始在屋里试各种开关、插销,开关门,开关窗,检查每一面墙,仔细观察踏脚线直不直,有没有空隙,敲所有的瓷砖,看有没有空鼓。
检查时两人一直都没有关窗户。
风呼呼的往里吹。
然后两人就戴上口罩开始打扫卫生了。
把地扫了,再拖,把所有的门窗都擦了。
累得气喘吁吁后,两人才走了。
此时外面天还是亮的。
等到天交黄昏,两人又回来了,一盆盆的往屋里搬各种绿植,还提着买的外食。
两人下了个面,就着提回来的剩菜,吃了个简单的饭,才提着垃圾走了。
下一镜,家里的家具就有了,电器也有了。
但还是显得很空。
家具像是才从家具城运进来。
两人正在把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打开,有很多的书,以及一些衣服。
清理出来的垃圾也有不少,都是旧物。
女人说:“新家就要用新的,这些太旧了,扔了吧。”
男人说:“扔吧,早知道不带过来了。”
两人开始商量办婚礼的事。
女人说:“去两家各办一场太花时间了,我未必能请得下来假。你也不行吧。”
男人摇头:“确实很难请,我刚进研究所,已经给了我来收拾新房的假了,领证还要再请半天,回家的天数确实是挤不出来了。”
女人:“我跟我父母说的是他们在家乡办,我们就不回去了,老人们要走礼,这么多年送出去的礼钱要收回来。就是你家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种方式。”
男人:“他们不接受也要接受啊,我刚找到研究所的工作的时候他们多高兴啊,那现在为了工作回不去不也是正常的嘛。唉,其实要我说就不必办婚礼,通知一声就行了。非要搞这些形式主义。热闹全给别人看了,有什么意义呢。”
女人点点头,叹了口气:“没办法,人情就是这么走的。老人一辈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现在不让他们走也不合适。他们已经是改不过来了。我们以后不这样就行了。”
男人:“也只能如此了。从咱们这一代开始,摒除无用的繁文缛节。亲人维系感情靠的是亲情,不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两人各自打电话给各自的父母,父母从激动高兴到结结巴巴的反对,可又说服不了两人,两人达成一致后,对付起父母来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他们也分别接到了对方父母的电话,早已通一口径的二人都是说“这件事我听他/她的,我尊重他/她的意见。”
父母们失望过后,还是跟孩子们合解了,似乎也接受了这种新思想的洗礼。
两人仿佛打了一个胜仗,都很满意自己和搭档的表现。
然后,孩子出生了。
育儿嫂和月嫂无缝衔接,两人在家里装了电话和监控,在上班时无数次打开监控看孩子的情形,等到孩子两岁之后,又送进了幼儿园,这下就更能放心了。
他们的事业在高速发展,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镜头再一换,又变回了小男孩的父母,两人大概是化了老年妆,算是目前唯一回炉的演员了。
家具和灯光都显得陈旧。
这对父母在讨论孩子。
妈妈说:“他要是愿意在外面闯一闯,也是件好事。”
爸爸说:“我们都给他找好工作了,他要是能回来看一眼,不比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强?真是没办法。”
妈妈说:“只能接受了,孩子总有离巢的一天。”
爸爸欲言又止,妈妈也是脸色沉闷。
两人安静下来,屋里前所未有的寂静沉默。
但是第二天,两人又都穿戴整齐的匆匆出门上班了。
昨天晚上的担忧像是已经抛到了脑后。
她是看懂了,也能体会到导演的表达。
但是——
演员换这么多,容易走神的观众万一看一会儿发现找不到熟悉的演员怎么办?
观众看不懂他就不会看了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