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再见了,小朋友

“原来如此，”听完了伊流翎的解释之后，暗夜君王笑了起来，他说话的腔调和假斯科加差不多，透着一种安然沉稳的感觉，“你说得很对，不愧是索迦高中的学生。当初我的确是拜托嘿嘿嘿带勾芡离开，以她的速度完全来得及在当时的情况下逃走。”

“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伊流翎领教过鹰身女妖的身手高超（指抓了人就跑），但应该也没有快到那样夸张的地步，所以他产生了一个疑问，“虽说哈比速度很快，但如果不考虑地形，我不一定跑不过她们，而你的速度应该在我之上，为什么会跑不掉呢？”

“因为当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做这个事情了，”暗夜君王摇了摇头，“魔皇出世，以我的实力是不可能与之匹敌的，但好在我在罗恩村准备了一个基底法阵，才能阻止它的行动，为勾芡她们创造逃离的机会。只可惜法阵尚未完成，而且当初我心气太高，准备的法阵等级超过了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因此我不得不使用最后的方案。”

说着，暗夜君王忽然脱掉了上衣。

伊流翎本想吐槽一句“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脱衣服？”或者“这是我免费可以看的吗？”，但他的话在看清暗夜君王胸口的一瞬间，就咽了回去。

第八世界大部分的修炼者因为总是跑来跑去的关系，通常身材都不会太差，但暗夜君王身上最值得注意的却并不是他的一身肌肉，而是他胸口的一个空洞。

像是被徒手挖去了一块肉一般，本该是心脏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其他的器官也是破碎不堪。

“等等，该不会是……”伊流翎反应过来了，“啊，对，你是法师！”

修炼者解除本命契约的方式有许多，最直接的就是物理破坏，比方说召唤师的召唤物被杀死，又或者像琴一样自爆斧头。

值得一提的是，成为本命道具的武器和普通的武器不同，在伴随主人一同成长的过程中，它也算是获得了自己的“生命”。普通的破损当然可以修复，但也有将其彻底毁坏的办法，所以第八世界的确是有“剑在人在，剑断人亡”的说法。

但法师和其他两种职业不同，还从未有一个法师是因为自己的法杖或者水晶球坏掉而死的，这些对他们而言都是可替换品，真正重要的是法力之源的法力种子。而法力种子之所以不可分离，就是因为它们直接融进了灵魂之中。

当然，法力种子并非完全没有实体，就算里面的力量已经消失，种子总得有个壳子吧？而这个壳子通常会与人族的能量核心融合，也就是心脏。

因此，做了换心手术的法师就必须重新制造并融合一个与自己同源的法力种子壳，否则也会完全无法使用魔力。

至于暗夜君王所说的基底法阵，那应该属于空间结界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其基础。举个例子，当初的鬼屋惊魂事件中，别墅的地下室就刻画了一个空间法阵，而斐辉画用来传送跑路的那个“阵眼”，就是这个诡异空间的基底法阵。

不过基底法阵的大小只决定了覆盖范围，真正的强度还需要看法阵本身的精密度，据说索迦高中就有着第八世界最复杂的基底法阵。

暗夜君王在提到这个基底法阵的时候露出了相当自豪的神色，事实上一个能够一定程度上困住魔皇的法阵，也的确很强大。要准备这样的一个基底法阵，暗夜君王必定已经部署了很久，看来他的确是打算跟药勾芡结婚然后在罗恩村定居的。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一个法阵超过了其主人能够掌控的范畴，那就必须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了。比如那位死灵议长在别墅布置的法阵，为了能让自己的手下也能使用，便用了自己改造过的水晶球来承载基底法阵，所以连半吊子的斐辉画研究一下也能用。

那么，在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暗夜君王唯一的选择，就是献出心脏了。

将含有法力种子壳的心脏嵌入基底法阵的核心，能够使暗夜君王最大限度使用自己的魔力，并因此能够操控这个法阵拖住塞壬魔皇。而与之相对的，他的本命契约也宣告毁灭，甚至自己也要丧命。

“看来你明白了，我本以为嘿嘿嘿可以顺利带着勾芡离开，但我没想到她最后会做出这种选择。”暗夜君王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她不像我一样无牵无挂，她放不下这镇子里的人，以及，药店。哪怕是犯下大错，他也是她的父亲。”

提到药店的名字时，暗夜君王的语气有些复杂，想来真实的历史中药店在计划成功之后，应该也有做出努力。不然，药勾芡只会继承药店的契约，而不是“选择”使用风神的祝福。

能够有选择权，就说明药家与那双靴子的契约已经终结在了药店身上。但，风神的祝福没准并不希望这样，因为它对于药家一脉的脚，是真的非常推崇。

“这么一看，我怀疑药勾芡小姐的选择很大程度是因为那双鞋子在拱火。”伊流翎对风神的祝福有多缺德已经有了概念，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个推测。

“也许吧，神器的想法不是我们人族可以理解的。”暗夜君王笑了笑，“总之，这几百年间，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而我虽然凭借一些手段没被卷进去，但也被困在这里，也无法通知索迦高中。因此，我只能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秘境，希望用这个办法吸引来能够拯救她的人。”

这样一来，问题差不多就都可以解释了，伊流翎只剩下一个疑惑：“对了，还有一件事，为什么你要将真正的神圣眼泪给我？你很确信我会解开封印吗？如果我真的被那双鞋子劝退了，你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因为，我本来就打算把它交给第一位来这里的闯关者啊。”暗夜君王微笑着说，“我一开始也没有寄希望于你，只是因为你是索迦高中的学生，我才会放你进来。哪怕你什么都没做，只要你带着那帽子回到索迦高中，假面一定会认出那东西，进而找到这里来。”

“我被你说服了。”伊流翎没想到暗夜君王这居然有赌的成分在。

“哈哈，不管怎么说，你做得非常不错了，比当年的我强多了。若不是我不够强大，也不会让勾芡身陷于此这么多年。”暗夜君王轻轻地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嘿嘿嘿会替我照顾好勾芡的。”

“她照顾人一向可以的。那么，我就走了，你，”伊流翎上下打量了一番暗夜君王，试探着问，“还能抢救一下吗？”

“很遗憾，我已经死了，若非因为这个，我甚至不可能撑到现在。”暗夜君王说着伸出手，一个面具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正是之前幻境中斯科加戴着的那一个，“本来我打算带着这个沉入地底的，但我感觉这也不够安全，你能否将它转交给假面？”

“好的。”伊流翎很愿意完成暗夜君王的遗愿，便从他的手上接过了那个面具。

“我须得提醒你一点，这东西是不祥之物，它没准会诱惑你，但我相信以你的心性应该不会动摇。”暗夜君王在听到伊流翎答应下来之后，如释重负，“那么，头也不回地朝着那边跑吧。再见了，小朋友。”